到底是底子好,云絮只烧了一夜,到了清晨便退了热。
她早早醒了,意识慢慢回笼,回想起昨夜在陛下面前任性耍浑的模样,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脸颊。陛下大度,对她多有纵容,她应心存感激,怎能如此贪婪,还趁病“敲诈”呢?之后还缠着人抱她,好丢脸……
不过她那是烧糊涂了,陛下应不会与她计较吧……
由侍女服侍着梳洗过后,云絮满腹心思地推开房门,想出去透透气,刚好撞上前来看她的萧凛。
“陛下……”退了烧的小脸又漫上了一层粉色。
萧凛没想到她会这么早起来,见她精神还算饱满,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稍稍放了心,手指又滑下覆上她粉嫩的脸颊。
“还难受吗?”说着拇指亲昵地在她面上刮了刮。云絮摇了摇头,细嫩的腮肉蹭在他带着薄茧的手掌,一阵酥麻如电流般贯穿全身,直击心脏,萧凛不动声色地撤回手,在身后攥了攥。
“过来吃些东西。”
云絮乖乖跟他到了饭厅,趁萧凛给她擦手的功夫,轻声说道:“陛下,我昨日是烧糊涂了,我不是真的想要陛下的马,你别当真。”
萧凛把巾帕放回盆里,给她盛了碗粥,淡笑着说:“昨日阿绵喝药这样痛快,理应给些奖励。”她昨日病中也是这样想的,可如今清醒过来,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没理由惯着自己呀,他又不是父兄。
还没想通,又听萧凛道:“你昨日生病是因为我的疏忽,阿绵要我怎样都不过分。”
这下云絮明白了,原来他昨夜对她百般体贴,是因为心存愧疚。她赶忙摇了摇头,说:“怎么会是陛下的错?你特地带我去看瀑布,那般景色,就算生病也值得。”说完又想到,陛下不会因为她这次生病,觉得麻烦,以后不带她去玩了吧?
她拽了拽萧凛的袖子,说:“陛下,我其实身体很好的,以前跟夕禾她们在池子里玩水,都不会生病。”
“嗯。”萧凛奖励般地给她夹了个荷花酥。云絮见他似乎没理解她的意思,也执筷给他夹了个荷花酥,有些讨好地说:“之后若还有昨日那样的好地方,陛下还要带我去。”
萧凛淡笑一声,道:“是,小公主殿下。”
*
饭后不久便下起了雨,不便赶路,萧凛又担心云絮风寒复发,决定在岚城多留一日,转天再启程。
不用在马车里颠簸自然是好,但下着雨哪里也去不了,只能闷在屋里,怪无聊的。萧凛在案后看着书信,云絮坐在窗边的花梨木宝榻上,案几上的书没翻几页,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屋外的雨。
萧凛从书信中抬眸,扫了眼窗边娇小的身影,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因有她在,变得色彩明丽,令人愉悦。萧凛不禁心想,在她出现之前,他的世界都是这样灰沉吗?
“阿绵,离窗子远些。”萧凛淡声道。云絮回头,乖乖坐到屋子另一侧的桌旁。这时夕禾端着药进来。
云絮看着那药,睁大了眼睛,见夕禾把药放在她手旁的桌上,有些委屈地说:“陛下,我都已经好了。”
夕禾向两人问安后,柔声道:“公主,这是驱寒的汤药,没有昨日的那般苦。御医说烧虽退了,药还是多喝一顿比较保险。”
哪有病都好了还要继续吃药的道理?小公主鼓着脸颊,没有动。
有了昨日的经验,萧凛扬起唇角,放下手中书信,走到云絮旁边,正要开口哄她,可小公主此时头脑清醒,断不会再得寸进尺地跟他撒娇耍浑了。见萧凛过来,想到昨日病中丢了脸,此时刚好找回面子,于是立刻主动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虽没有昨日的那般苦,但辛辣涩口,还是让云絮眉毛皱起,把小碟里的几颗蜜饯全都塞进了嘴里。
萧凛挑起眉毛,好笑地问:“这次怎么这般乖,连条件都不讲?”
云絮把嘴里的蜜饯咽下,小脸骄矜地扬了扬,煞有介事地说:“阿绵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姑娘。”
萧凛被她逗笑,手又在背后攥了攥。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怎么养成了如此讨人喜爱的模样?
*
不同于昨日的急雨,这场雨一直下到午后。云絮怕打扰萧凛的正事,喝了药便回了房间,写好给父兄和茗含的信,又和侍女打了会儿双陆,总算等到雨停。
雨后的空气湿潮,带着泥土和草木的香气,沁人肺腑。云絮带人到院子里散步,大口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只觉体内所有的浊气都被洗净了。庭院中长了些灌木,上面还挂着许多深红色的小果子,云絮走过去摘了几颗,没敢吃,再看灌木丛下,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
书房里,茶雾升腾,悄然无声,一位白须老者把两指搭在萧凛的手腕上,闭目凝神,半晌才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前辈可放心了?”萧凛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老者捋捋胡须,道:“陛下就算身体康健,也该多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