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年与他曾齐名一时的鬼刹罗还活着。”村长老头说道。
“老人家说的是阎魔鬼刹?”沈英道,“我听江湖上有传说,鬼刹罗早已在当年逃亡途中病死。”
“什么病死,江湖传闻最不可信。”村长老头无力摇头,对村里众人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为什么这些年明知大伙心中不满,老朽还一力做主让大家交粮给黄花寨……”
原来村长老头年轻时候曾在江湖上闯荡,与刀光剑影擦过身,与血雨腥风会过面。
上了年纪,没能闯出太大名堂,便也对打打杀杀生出倦意,不过他这一身走南闯北的见识与跟从江湖帮派学来的功夫,倒是让他在回村之后受到村人的捧待。
村中人大多活了大半辈子,最远是进过百里外的平昌县城,对他走南闯北千里之远的江湖经历无不向往称羡,再加上见识广,有功夫在身,遇上事情能有主意,还能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最后可以说是在全村人的众望所归之下,由上一届老村长将位子传给了他。
没想到没能在江湖上找到的认同与成就感,没几十年后,回到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找到了,那时的他很是感慨,为村子也尽心。
直到黄花寨刚起来那会儿,他还取出珍藏多年的宝刀,挑灯细拭,几十年的江湖岁月换来的唯一纪念,不想还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清晨,村中雄鸡尚未报晓,他便只身独入黄花山,单刀赴会黄花寨。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再见一个曾几何时,一度缠绕在他江湖恶梦中的人。
仿佛地狱走来的黑衣人,削下头颅,一如农夫收割田麦,他们脚踏死尸与鲜血,仅一夜之间,一个盛极一时的门派在他们手中化作血雨……每一张面孔,如魔鬼的肖像深刻进他年轻的脑海,令他数年间午夜梦回心胆俱颤。
那时黄花寨修建不久,院墙尚未砌满,那人坐在院中,一个黄花寨的土匪端着清粥小菜,恭恭敬敬摆上石桌告退。
他避在院外草丛中,事隔二十余年,想自己是否见错,直到那人用完饭菜,起身离开,却回头看向他藏身之处那淡淡一眼,他浑身血液遽然凉至冰透。
几十年江湖回忆中最血腥的怖景如潮水涌上心头。
自黄花寨哪一个清晨回来后,他就病了,撑着病体也遍告村中人一定要交粮。
村长老头说完这一切,看了一眼黄花寨来的几个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土匪,无望地摇头哀叹:“如今,你们可给我们招来灾祸了。”
云朵听完了纳闷,“盛极一时的门派,一夜之间?那杀手是来了多少人?”
村长老头看了不知险恶的小姑娘一眼,本不想说,却还是说:“十一人。”
“十一人?”云朵惊讶,“那门派呢?”
村长老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愿回忆的可怕事情,闭上了眼:“门派掌门极其弟子,包括所有新入门人杂役,掌门幼子逃到数百里外仍被当晚追上削首,统一千三百七十三口……无一活命。”
云朵先是一呆,而后一想,看了看整个村子,也就上百人,这么一算,那叫什么鬼刹罗的,的确是一个就足以屠村了。
何况这些村人都没什么武功,更不能与上千人的大门派相比,那鬼刹罗要是下山,恐怕不止这一个村子,临近几个村子一起,也是能屠尽的。
大约是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云朵看了沈英一眼,终于没有贸然说话。
村里所有人也都不说话,其他两个少年他们不知道,但那个年轻姑娘的功夫他们是见识到的,如果她要走,他们也拦不住,就算是想将闯下祸事的罪魁祸首绑上黄花寨谢罪,也没有办法。
仿佛预见到了什么悲惨结局,有女人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哭声勾出所有村民对眼前处境无力的悲哀,渐渐哭成一片。
久等几个人借水不归,小元与小风进村探情况,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情状。
自见几个土匪嚣张行径以来,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沈英忽然笑了一笑,将吓傻了的翠儿冰凉的手,交到抹泪不止的老婆婆手中,“没事,别怕。翠儿以后跟阿婆好好过日子。”
老人泪眼娑婆握住沈英的手说:“要是早知道,早知道这样,老婆子昨个儿就拉着我可怜的翠儿投了井去,不留下来祸害人……姑娘,老婆子打死也不认你是错了,错的,是老婆子我,老婆子我和我可怜的翠儿,原是不该活在这世上……”
沈英拍了拍老人的手,转过身对村中人说:“既然祸事是由我引起,我不会牵累大家。这件事情,我会去解决。”
村长老头问:“怎么解决?姑娘虽年少武成,但能做鬼刹罗的对手么?依老朽看,你恐怕连人都没杀过吧?”
沈英闻言,一笑道:“的确没杀过。”
村长老头便摇头:“真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诚然如此,”沈英笑道:“但既然事情已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