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佩进了城中,她夜视无碍,加上在段府时候也曾被抱着出城上过几次香,逛过几回街,倒也能找到段府在偌大个燕京中的位置。
路上踏过房顶的时候遇到一个采花贼。
月光下,采花贼扛着肩上不知哪家偷来的少女,看见一个小身影飞踏间身法竟与自己有得一拼,吹了一声口哨:“哟,小子,看你屁点大,轻功练得不错嘛,跟爷我比比?”
连佩:……
连佩一声不吭到他跟前,冷不防一拳挥过去,采花贼吃惊仰倒,松落了手上的少女,滚下了房顶。
连佩心想这个时代女子被套着各种贞洁德操,名节大如天,这采花贼看似只为一夜风流,实则却是害了人家清白姑娘的一生,被他掳去过后,明明女子无错,更最是受害之人,却要被愚执的世人诟病一辈子,落不到个好下场。
这样想来,这个采花贼真是应该死,观他手法如此熟练,以前也不知害过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但连佩反问自己,觉得自己如今虽然能修得凡人不可及的力量,但还是不应该随便造下杀孽。
有力量是好事,如果不知道节制,那最后屠龙的勇者未必不会变成另一条恶龙。
想了这些,连佩最后只是挑了采花贼的手脚筋,废其武功,再浑身打肿,脸尤其打得惨不忍睹,亲爹娘也难认,最后打完收功,放这贼一条生路,我佛慈悲。
姑娘应是中了采花贼的迷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连佩想,要是天都亮了还没醒,她家里人发现她不见了,必定寻找,届时街坊四邻说不定都会知道她半夜失踪的事,到底于她名节有损。
连佩叹气,偏偏自己现在还是个除了有点力气与轻身功夫之外,什么法术都不会的小妖怪,打昏凡人容易,要想弄醒却无计可施,看来之后非得想法子去学法术才行,要不然跟个练武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没错,而且特别要警惕碰上道士,真要又是一个像之前那样见妖就想除的愚昧道士,还会几招法术的话,那自己估计又得躺平。
绝对不行,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可不是拿来功亏一篑闹着玩的。
上次命悬一线,好歹碰到那愚昧道士有讲理的同门,下次可不一定有这种运气。
变强,一定要变强。
见姑娘始终不醒,天就要亮了,连佩没有办法,找了个水井,提起小半桶水,一股脑儿泼在姑娘脸上。
一身衣裳全湿了,好在人也醒了。
姑娘醒了见四周乌漆麻黑的街道,不是自己的屋,吓了大跳,心中极度不安加忐忑,再加上自己浑身湿透,害怕地看身前提着水桶的可疑小孩子:“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我怎么在这里?”
连佩平和地与她说了事情始末。
姑娘听完大为震撼又感激,起身施礼:“多谢小少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总不是要以身相许?连佩忙扶她一把,报上性别:“不必如此,我也是女子。”
小姑娘穿着一身不符合身材的灰褐布衣,袖口裤脚都挽起,再加上被风吹乱的两三寸短毛发,遮头盖脸,实在很有流浪儿的意思,也容易让人第一印象误认成男娃。
“女子……”姑娘惊讶之余更心生感动,“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侠义心肠,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连佩只笑道:“我不过是做自己想做且力所能及的事,并不求什么报答,今夜的事你更无须挂在心上,回去后好好生活,本来也什么都没发生。”
连佩能感到眼前少女感恩中又带点惊异看着自己的目光,才反应自己话说得有点多,又暴露了与年龄不符的老气性格,心下啧了一声,打着哈哈道:“你家在哪边?我会轻功,可以送你回去。”
一来天快亮了,如果离得远,用走的恐怕来不及,二来就算离得近,走门的话也会被人知道,解释起来麻烦,只能不惹人注意地翻墙回去,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像会翻墙的人。
连佩将姑娘送回了她自己的家,是一处门庭不小的府邸,可见是殷实之家,连佩离开前,那姑娘自报姓名“秋谈筠”,也请连佩一定留下姓名,表示日后恩人若有难处,找上门来,她定当报答。
连佩听到这话时候,不可否认心动了,试想如果她仍如前世一样只是一介平凡人,那么今日救了这位富家小姐的恩情,说不定就能让自己摆脱穷困的生活。
然而今世的命又与前世不同,她已成妖,不再需要像从前一样为生活繁忙奔走——连佩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名叫小英,是个十岁的女孩,她和一群孩子没有家,平常会坐在城门外的道旁寻求路人的施助……小姐如若有意,可以帮帮她们。”
一路上诸多插曲,连佩总算还是在天亮之时赶到段府。
段府檐下张着白幡,门已经打开,两个披麻的小厮正在洒扫,眼前走过一只猪。
两个小厮同时惊了一下:“这猪,难道是……小姐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