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之中,能让宫远徵主动做出让步的,少之又少。
宫远徵停下动作时棠梨还觉得奇怪,她观宫三一身反骨,哪怕是无锋刺客,惹怒了他,没人拦着杀了便杀了,如今却堪堪抑制住了杀意站在一旁。
这股内力波动极其厚重,来势汹汹,要么来人是宫门执刃,要么是宫门少主。
虽说宫门闯进无锋刺客很容易挑起动乱,但以名门正派的傲骨定然不会让执刃亲临处理一个小角色。
棠梨望着天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依然是适时的无措与脆弱。
那么来人只能是宫门少主——
宫唤羽。
*
月明星稀,银色的光辉洒在宫门各处,一道黑色身影自天边乘风而起,衣袂飘动,遮住了半月,宫唤羽在无锋细作手臂麻木之际接过伤痕累累的宫子羽,细作很快反应过来,忍住痛意向前突刺几步与宫唤羽过招。
宫唤羽无意拖延,不出三招便一掌把细作拍晕,他转过身,不太赞同地皱着眉:“远徵弟弟,你莽撞了。”
宫远徵上前几步,微微躬身:“少主,我也是为了救子羽哥哥心切,子羽哥哥设局捉贼,我尽职尽责,配合他而已,而且,这不是抓到了吗?”
“胡说,”宫子羽斥道:“你刚才明明对我下了杀手!”
眼看着又要争起来,甚至还有外人在场,宫唤羽眉间的阴影越来越深,他偏头吩咐左右:“将细作与待选新娘一并带下去。”
夜深露重,无锋刺客已经暴露,剩下的新娘们自然是不用再回到地牢里了。
侍卫们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新娘们之间还不熟悉,被关在地牢里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寒暄,故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除了棠梨,她身边围绕了好些姑娘。
其中就包括那个拉着别人哭得特别惨的新娘,她跟在棠梨右边,后怕道:“没想到刚进宫门就碰到这种事,也不知道后面选亲会不会顺利。”
周围的新娘也都轻蹙着眉,面上有层化不开的忧愁,气氛一下愁云惨淡起来,棠梨没跳出来活跃气氛,毕竟前面还杵着侍卫,明目张胆地拉拢人心被报上去了可就在上面留下印象了。
之前在牢中或是在新娘之间作解语花姿态,全是为了创造好的环境舒服的待在宫门里。
她只有一个任务,安心活到选出少主新娘,落选之后,被送出宫门之时,就是她雪耻之日。
*
女客院落。
棠梨在宫门待的时间越久,越发觉得宫门瘴气实在恼人,因心法的缘故,她对人为制成的毒不甚敏感,却对自然形成的毒素无能为力,侍女日日送来门前的汤药她也一直喝着,效果甚微。
许是看棠梨气色太差,为了避免几日后的体质评估出现偏差,女管事特意腾出空闲领着她去了医馆。
女管事不能单独与一位待选新娘走得太近,于是部分在出地牢之后便身体抱恙的新娘们也一同跟着去了。
当然,你身体有没有问题女管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要是你为了出女客院落而撒谎,就已经提前被女管事踢出少主新娘的备选名单里了。
所以出来抓药看病的这批待选新娘里,没有云为衫与上官浅的身影。
棠梨被瘴气侵体,气息微弱,连走几步路都会喘起来,娇弱的不像样子,偏她细声细气的,真难受的受不住,会停下来歇一歇,嘴里还道着歉,说是自己耽误时间了,真是对不住,惹得同行的女孩都不忍大声说话,于是每走几十步大家就会默契的停下,或是看看天,或是看看地,就是不挪步。
女管事也看不出喜怒,就这样由着她们一路走走停停的到了医馆。
宫门果真很大,棠梨以帕遮面,轻咳了几下,到医馆门口时,眼波流转间,她总共发现暗处设有五十四处岗哨暗桩。
这单单只是从女客院落到医馆的路线,这条路长年累月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走,人迹罕至之地都尚且如此了,更别提从执刃、少主、商角徵羽四宫向宫门四处延伸的路线了。
岗哨只会更多,留守的侍卫武功内力只会更强。
家大业大,是无锋高攀了。
女管事让棠梨一行人先待在原地,自己则拿着腰牌与医馆里的医士说明情况,没多久,便有医士出来引着几位待选新娘进门瞧病。
看诊的结果千篇一律,无非是受了惊着了凉,需要喝点安神祛风寒的药,新娘们得了结果也不能多待,被女管事领着出门等着了。
到了棠梨,负责给她看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医士,一方蚕丝手帕盖在棠梨手腕上,医士敛眉把脉,老神在在地询问:“姑娘每日可有按时服用白芷金草茶?”
棠梨点了点头:“有的,每日一杯,不曾落下。”
医士收了手,摇摇头:“喝了白芷金草茶还会有瘴气入体所致的脉象之异,我闻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