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安排丫环品橘照顾苏吟。
品橘细心大方,得知苏吟受伤,扶着她一路小心,顺带介绍时府。
“苏姑娘,府口而入,便是中堂。大人不喜府中来客,有事一般出去。穿堂而过是通往东西厢房,中途各有一座凉亭。西厢房的名为陵威亭,东厢房的名为严谕亭。”
谁要来做客,连亭子名字都如此骇人,不愧是他。苏吟边含笑,边腹诽。
“我们现在走过的,正是东厢房的廊道。”
“东厢房?品橘,是不是走错了。”苏吟疑惑。
“时一吩咐的,让姑娘您入住东厢房。走吧,姑娘。”品橘继续往前走,逐一介绍。
苏吟无心再听,这是时凌严故意安排。
昨日不欢而散,今日便安排与他同住东厢房。明摆着挑衅她,欢迎她出招?大官如此直白行事吗?侮辱谁呢!
“品橘。”苏吟忽的回头。
品橘近距离瞧她。
眉眼含春,挺拔鼻梁,泪痣动容。两鬓碎发揉擦着雪白肌肤,精明样貌却周身的憨气娇滴。
听她甜苏的声音,心要化糖了。
“姑娘?”
“时大人,他,今日何时回来。”苏吟娇羞低首。
家主长出恋爱脑了?第一次带女子回府不说,看女子的神情,定是与家主坠入情爱了。
“姑娘,时大人第一天上任,有许多事要办,你要耐心等着哦。
我告诉你哦,我在长安从未见家主身边有过女子,你是第一个,还带进府了,看来家主爱惨了姑娘。
扬州是个好地方,坚硬磐石都动了心。不过苏姑娘美若天仙,比长安的小姐们娇媚许多,我瞧着都想金屋藏娇,何况家主呢。”
苏吟噗嗤一声,害羞带臊的。内心扶额,居然是个傻的。放水放成这样,时凌严在气人这方面,还真是望尘莫及啊。
“对了,姑娘,你现在有伤在身,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千万别不好意思,别忍着。女子的身子第一要紧,留下疤让心爱之人看见可不好。”
“品橘,身子确实第一要紧,但无关留疤。你先爱自己,再谈爱人。”
品橘呆愣愣地,“我很爱自己啊,我每天吃得饱饱的。我攒了不少私己,虽买不起大件儿,买喜欢吃的东西。这不是爱自己吗?”
“也是。你先带我回房间吧,站久了,伤口还是隐隐作痛。”
回了卧房,品橘扶她躺床而睡,将被褥盖紧后离开。苏吟睁眼,起身打量房内。下床细细探看,纸墨都备好了。走近书桌,数了数摆放的纸张,共二十张。
她观察力极强,将纸张按原来纹路摆放。
回到床上,苏吟捋捋目前形势。
先有刺杀,时凌严怀疑是三皇子党的余孽。刺客是否是余孽,他也无法下定论。无论是不是,他现在认定自己是突破口。不是还有贼人被抓了,既有贼人,审了他便是,大可杀了自己,可他并没有,还将自己带进府中。
他是想让她放消息出去,好让同伙来救。顺藤摸瓜,继而擒王。他猜测自己先拖上几日,时机一到,便会露出马脚。反正捏死自己,对他而言易于反掌。
先让伤口恢复得慢一点,再细做打算。
思虑着,苏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娘亲温柔地替小苏吟梳发,带小苏吟放飞筝,在后院里捉迷藏。忽地苏富生出现,凶恶小厮摽着娘亲出门,娘亲不愿离开,挣扎着抱住小苏吟,苏富生一棒打在娘亲身上,晕过去的娘亲被拽出门。
迨娘亲回来,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小苏吟大闹痛哭。苏富生扔她进柴房。小苏吟对着巴掌大的糙窗嘶吼,三天三夜无人问津。嗓子哭哑,饿得发昏。苏富生依旧不出现,再放出时,小苏吟不哭不闹,温柔娴静。
凡家里来客便把她关进柴房中。直到刘积财流着津液踹门而入...
苏吟吓醒,猛地起身撕裂伤口,闷哼一声。房间昏暗,明月悬空,已是半夜。
苏吟口渴欲下床,隐隐发现案桌那坐着一人,一脚踏空,身子直往地面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