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圈圈一颗心直直沉入谷底,瞬间觉得舒适柔软的座椅变得如坐针毡起来。
她刚要找借口走人,就听凌月带着淡淡的哀求开口:
“江总,听说是您执意要告童觉,让他背上刑事记录。性骚扰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错,可是他毕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
一时冲动,被荷尔蒙支配,做出这种事情,就好像小学生看到喜欢的女生会刻意打打闹闹吸引她的注意一样,实在没必要接受这么重的惩罚。”
她浅浅地蹙着眉,纯洁得好似黑暗中唯一一缕光,“如果背上刑事案底,他就会被江城大学退学。
寒窗苦读九年才考上的学校,就因为一桩误会而前功尽弃,我想是个人都会不忍心的。所以,我想请求您,放弃对他的控告。”
说着,凌月袅袅婷婷地起身,走到江盛身边,优美而虔诚地弯下腰鞠了一躬,顺便露出了自己纤细优雅的脖颈。
若换做霍魏南见了这样的凌月,恐怕连命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可换了江盛,他奇异地上下打量了凌月一眼,好像在好奇她怎么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随即刻薄无比道:“不懂事的小孩?我不懂事的时候,只知道打架喝酒,从来不会去大街上摸女人,畜生都知道那是不能做的事情!”
凌月弯腰的动作一僵,垂着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羞恼。
江盛毫不留情继续说道:“凌小姐的大度实在让我叹为观止。
我差点要以为昨天指责圈圈不该申领助学贷款,不该占别人名额,这样做大错特错的刻薄人不是你了!”
被男人直白得近乎犀利地讥讽,是凌月二十年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事。
霎时惹得她白嫩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昨天我只是……”
她还没憋出借口,凌父诧异道:“助学贷款?圈圈为什么要申领助学贷款?我给你的学费呢?”
他狠狠瞪了一眼凌母。
凌母手中汤匙滋啦一声磕在瓷碗上,慌张道:“学……学费,”
她看了眼凌月,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张银行卡一直放在我的梳妆台上,上次圈圈走得太急,我忘记给了……”
江盛脸色沉了下来。
他本来以为凌圈圈是贫困乡下考上大学的学生,直到看到凌月口口声声喊她妹妹,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凌家根本就不穷,娇养出一个连指甲丝都诉说着精致的凌月,却让凌圈圈穿着不合身却洗得发白的衣裳。
看他脸色难看,凌父又狠狠剜了凌母一眼,才和颜悦色看着凌圈圈,“是你妈妈疏忽了,我们凌家的女儿,哪用得上申请助学贷款。”
凌母被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惴惴不安接话:“对,一会我就把银行卡给你。”
说这话时,她心里对凌圈圈的怨怪又上了一层。
这个女儿果然是来克她的,要学费不会私下里问自己吗?大庭广众闹得自己这么下不来台!
而且那张给她交学费和生活费的卡……
凌母心神不宁地咬住嘴唇,凌父看出凌圈圈的价值,大方地往那张卡里打了十万块。
当时她想着一个女孩子念大学哪用得了这么多钱。
加上凌月正为了凌圈圈的事情伤心不已,她就私自挪用那笔钱,给凌月买了一套品牌连衣裙,好让她出席学校的开学典礼。
一切都好好的,偏偏凌圈圈要把这件事闹开!扫把星!
现在被凌父发现,肯定要她自己从私房钱里面掏十万块钱出来。
一想到要拿自己的钱给这个扫把星交学费,凌母呕得心脏都在滴血。
而凌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着几分审视看向凌圈圈。
这个女儿看起来乖乖巧巧,没想到是个有主意的。没有学费宁愿去办助学贷款,也不愿向家里伸手。
这么有骨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太容易脱离掌控了……
“圈圈一直在乡下住,跟爸爸妈妈不亲近,手里没钱也不知道问家里开口,这不是往爸爸心里捅刀子吗?
也是爸爸不够关心你,过几天,爸爸把你的户口迁到咱们家来,这样咱们就算真正的一家人了,你以后也不要这么生疏。”
凌圈圈心中一惊。
前世凌父是在霍魏南对凌圈圈下手后,为了让凌圈圈无路可逃,才去乡下迁了她的户口。
正是因为这个时间差,凌圈圈才想着赶在凌父之前把户口单独迁出来,以免日后再被凌父掌控。
没想到……
她闷闷地看了一眼江盛,他这随口一说,好巧不巧在凌父面前揭穿自己申领助学贷款的事,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自己要把户口迁出来,一定要抓紧时间了。
江盛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看得有些惴惴,侧头做了个询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