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明,天底下的行当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当官。”阳光下,裴晓天真地发问。
“因为我在探寻我的价值。”
“价值?”
“是的。我生来与旁人不同,阴与阳,阳与阴不能将我分辨。百年之后,我需要另一种东西,更特殊的东西来证明我的存在。”
“诗会咏唱,歌会赞颂,人会遗忘。人终会逝去,而物会长存。我想在世间留下我的痕迹,证明我的不朽。”
沈曦感觉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醒来后恍惚许久,还以为自己身在隔世。
今天是放榜日,天刚亮就有捷报频传。
沈老爷自己没考过科举,他是通过举荐做官的。因为六科评选中他是上才,一入职便是四品官。
今年应试的有四千余人,但往年正榜录取的也不过百余人,其难度可想而知要不怎么说,他们当初哪有现在的坎坷。
当然也有副榜,但正榜副榜差别可大着呢。就比如进士和同进士能一样吗?正副榜的差别比这个大。
上榜的一百多人里,贡院的报贺人自然不可能全去报,通常情况下也只报八十名以内的名次。
沈老爷做了两手准备,家仆四更天的时候就到了了礼部告示处,而自己沐浴焚香专门换了一身红衣服守在正门口。
天亮的时候,沈曦也洗漱好起来了。难得的是,她今天也穿了一件红衣裳。
衣服很好看,她微微抬头,眼中的光证明她的势在必得。
沈润也到了,父子三人都是一身红。
三个人到齐后,府门被仆役大大的敞开。
智若愚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晕过去了,他很强,但别人也不差。但差了这一门考试,他不能进前三甲。
因此他不欲多留,早早就回到客栈。
放榜是从后往前报的,他数了数,迄今从门口经过了二十匹骏马。马上系着大红花,上面的人也是一身讨喜的红。
沈老爷脑海里想象一下两个儿子骑着高头骏马,从城楼下经过的样子一下子乐出了声。
他连忙正襟危坐。
但是,怎么还没来人?
沈老爷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两个小辈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这下子绝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他安慰他们不要紧张。
因着避讳,沈老爷不敢贸然走通礼部。他现在和两个儿子一样,都是两眼一抹黑。
这两个儿子……沈润什么水平他是知道的。卷子他看了,考前他提醒沈润有意藏拙,不然他的儿子至少也会是个同进士。
这次考试只叫他练个手,只待三年之后能不能冲个魁首。
至于沈曦……她的文章在他看来定是一等一的好!但前三名的评选实在看运气。
不过即便殿试发挥不好又如何?即便后面落得个“半路修行”的二甲,只要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也算有条后路。
沈大人胡思乱想着,一匹枣红马冲进大门,马上红袍红帽的报录官勒紧缰绳。
“捷报南直隶凤阳府老爷沈曦,高中丁丑科会试第一名贡士,不日金銮殿上面圣!”
第一名贡生……第一名!
要知道这一届的举子里有很多来自于江南世家,里面厉害的人真不少。
沈老爷第一次庆幸当初允诺沈曦去一趟江浙研学。
报贺官下马讨喜钱。当然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讨个喜气。
当然沈老爷不会亏待了他们,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的大红包。
“沈老爷当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拿了喜钱后,报贺官喜笑颜开,说着讨喜的话。他继而被人迎着去后院吃茶,他这一走,尚书府门口立马有人围上。
那些都是是左右来道喜的邻人,刚才那一声唱喝他们可都听见了!
殿试在三月三,也就是三天后。
沈老爷打着时间差给沈曦讲殿试的事情,沈润在旁边听着。
休息的时候,沈曦无聊翻起了父亲的书案。
真正隐密的东西,沈老爷是不会带回来的,因此书案上的东西兄弟俩可以随便看。
沈润也凑过来,与兄长不同的是,他只捡好看的书封看。
“咦?”
沈曦手里拿着的是今科贡士的名册,和正式的文书比起来,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云纹,内容也更详实了些。
“父亲是吏部尚书,拿到这个名册也不奇怪吧?”沈润觉得她大惊小怪。
沈曦用手指明了怪处,手指点到之处清一色的江浙。
沈润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记得礼部尚书和翰林院侍讲一个江一个浙,会不会他们……”
“江浙二地的贡生总占了举子的八成,和往年也差不了多少。”沈曦打断他。
沈润听后心里有些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