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徐灵宾一双眼睛在攥出来的圈后眨巴,在双手作出的望远镜加持下,可以看到视野里,大片麦田犹如油画中短促有力的金色笔触,风一经过,便梵高画作一般涌动旋转。
但并没有什么圈,连点影子都没有。
又一个猜想失败了。她本来还在烦恼怎么解释,怪圈怎么这个角度看得到,那个角度看不到。现在完全没有不用烦恼了,因为高处也看不到啊!看来昨天选择先回去擦药是对的,反正一时半会都搞不清楚。
“站得也挺高的,什么都没有啊。”徐灵宾放下双手,取下“望远镜”,“奇了怪了,难道这圈其实是镜头光晕。所以机器拍得到,人看不到?不像啊也……”
她彻底没辙了,怪圈是真实存在的,在照片中,但是现场看不到,高处也看不到。不是麦田怪圈,也不是角度问题,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为今之计,只有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杀手锏了,但不到最后关头她真不想用这一招。
陈弃在山坡另一侧,一边踱着步一边抽着烟,视线不时落在她身上。昨天的抢劫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把视线移开,生怕她出点事情。
好在她似乎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陈弃拿烟的手垂着,食指正在裤缝处熟练弹着烟灰,见她过来,连忙抽了最后一口,把烟扔在地上踩灭。“怎么样。”他一看,烟还剩老长一截,怪可惜的。
“瞧不出来……”徐灵宾摇摇头,“瞧是瞧不出点名堂了,不过怪圈有人来调查过,说不定村里人知道什么,找人问问。”
没错,最后的杀手锏就是——直接翻答案!所以说不到最后关头不想用啊!
“那怎么不早问,白折腾了一路。”陈弃疑惑。
“我没明白啊,明白就不问了。”徐灵宾也有点赌气,“而且问它也是一门学问,能问出来也是本事。再说,怎么能是白折腾呢。你看啊好比爬一座山,奔着山顶去固然重要,但肯定不能一上山就下山对吧,这过程你也得……”
徐灵宾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陈弃已经转身,走在了下山的路上。
……
还真的是一上山就下山!
陈弃走了两步,发现人又没跟上,连忙回过头。徐灵宾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又在干什么,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直到她起身后,远远瞧见她手里捏着的东西——烟头,他刚刚踩灭的。
陈弃脑袋嗡的一声,几步上前劈手夺过烟头往裤兜胡乱一塞,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扭头就走。
“大哥,还冒着火星呢,嘿。”徐灵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
乾陵怪圈位于韩家堡村。这村子虽说就在乾陵边上,但并没有沾上什么景点的光,和其他所有村子一样,村里人都指着地里那点收成过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时正值晌午,劳作了一上午的村民正陆陆续续回来。屋檐下已经聚了三三两两回来的人,蹲在屋檐下吃饭、抽旱烟、说闲话,屋前几只大鹅气势汹汹在横冲直撞。
徐灵宾站在村口,正好碰到一位老婆婆牵着头牛,看起来刚从地里回来。
徐灵宾刚要凑过去打听,被陈弃一把拉住,“你这么冷不丁蹦出去,人家能搭理你吗。”
“哎呀,”徐灵宾摆摆食指,“我这个人就是太低调了,估计你没看出来。我其实嘴皮子特别利索,特别招人喜欢,问点话不算个事。”
“真没看出来。”陈弃摇头。
“是吧……”
“我是说没看出你哪低调。”
“……”
徐灵宾撸了撸袖子,“你等着看啊。”
徐灵宾几步上去,热情洋溢地朝人打招呼,“老人家,我和您打听个事,你们这边墓旁不是有个怪圈……”
“你问这个干嘛。”老婆婆满脸警惕,上下打量起徐灵宾。
“?”这才起个头,如此没来由的抵触是怎么回事?徐灵宾再开口小心翼翼起来,“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考古专业一学生,放假了没事找墓看看,单纯长长见识。”
“考古?你这个后生真会哄人。”老婆婆斜了她一眼,“我从小住乾陵边上,别的不敢说,干考古的整天在我跟前晃,我还不知道嘞?他们那一个个的,远看像逃荒的,近看像要饭的,没你这么齐齐整整的。”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徐灵宾苦笑,怎么还提要饭这茬呢,“再说,你看我这样,也不能是坏人啊。”
徐灵宾龇牙,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和善笑容。
“那谁知道嘞,”老婆婆不紧不慢地开口,“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到你肠子里去嘞。像听说有些个盗墓贼,为了打听消息能住下,一住住好十几年,帮你割麦帮你做红白事还做起生意,哪天就能突然掏出把刀对着你……这要不说谁看得出来嘞?”
“是挺吓人……”徐灵宾苦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