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晌午,程妩用过膳食,又服下汤药后,便回里屋歇下了。一直睡到申时,她被梦境裹挟,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寝衣已被汗水洇湿,身上一片黏腻。

程妩缓了回神,继而挪开被褥,曲着手肘去掀床帐,借着窗口斜斜打进来的光亮,环顾四周,见陈设依旧,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临死前的那间昏暗冰凉的牢狱中,她在里面申冤无门,受尽折磨,而几里外的长宁街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向来待她执礼疏淡的丈夫,高坐马背,胸挂红绸花,一如探花及第,跨马游街那日,光华夺目。

转眼功夫,喜轿落地,头束紫玉金冠,姿容绝滟的郎君迎着日光,踏步而来,伸手牢牢攥住了红绸的一端,领着玉扇掩面的娇人,朝首辅府邸行去。

而那双眸含水,腮颊盘红的新妇,不是临城郡主,又能是谁。

程妩不由回想起自己嫁于陆昭远,成为陆家妇那日的光景。那时的陆昭远还是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穷苦书生,办不起喜宴,加之两家谈和匆忙,程妩连嫁衣都没来得及绣,便被租来的简陋轿子,抬去了夫家。

而她的婆母见她嫁妆不过了了,并不得程府看中,态度便直转急下。在陆昭远功成名就后,更是宣扬她当初不知廉耻,故意落水,倒贴陆家。

害得她成为满京都勋贵家眷茶余饭后的谈资。

“姑娘,起了吗?”霁蓝立在紫檀黄花梨屏风外,小声试探。

“嗯。”

程妩掐断思绪,靸鞋下地,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随之披撒下来,轻轻晃动。

她睡前吩咐过醒来要沐浴,这会子霁蓝见她已经起身,便跟进来准备干爽的衣物。

“月黛呢?”程妩把身体完全沉在水里,随口问。

“姑娘歇下后她就出门了,八成又是去春华院找她的好姐妹了。”霁蓝用水枓浇着程妩的乌发,即使程妩这会瞧不见她的神情,也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抱怨。

“她就是仗着自己的妈子在夫人房里方差,有人撑腰便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平日里偷尖耍滑也就罢了,还三五不时地跑到夫人跟前告状,偏我们还拿她没法子。”霁蓝气呼呼的噘着嘴。

“咱们院里,有跟她关系好的使女吗?”程妩漫不经心的从水里捞出一片干花瓣。

霁蓝沉凝片刻,道:“小厨房的银杏平日里会跟她搭上几句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银杏?”程妩回忆了会,没在记忆中搜寻到对应的人。

“就是今早给姑娘送药的。”

程妩这才有了些印象,侧身吩咐:“这几日你挑个月黛不在的时辰,把她领过来,我有话问她。”

霁蓝听话地点点头,本想询问程妩叫银杏问什么话,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到时候自会知晓,于是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她取来干毛巾,帮程妩把头发细细绞干,提起早晨的认亲,“姑娘,你明知道两年后京都有采选,为何还要揽下长女的身份?”

“那个祁嬷嬷指不定是在扯谎,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二夫人开腔后站出来,明摆着就是想坐实姑娘的身份。”她今早便想问,但碍着月黛在场,才生生止住。

霁蓝知道,自家姑娘重孝,平日里大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便急得和什么似的。

但也犯不着为了这个,便搭上自己的余生呀。就算当年因着她,二姑娘才流落在外,这也不是她的错。

连二夫人都说,姑娘当初就是个婴孩,决定不了什么。

“放心,你家姑娘还没傻到那般程度。”程妩刮了下她圆润的鼻尖,“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自己。”

霁蓝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又向来信任程妩,听她这么说,便也放了半颗心下来。

“姑娘不要糊弄奴婢就行。”

其实霁蓝还有些话没有说,自她跟着程妩起,她就感觉大夫人待她不似寻常母女,反倒有些太过疏离严厉。

霁蓝本以为大夫人秉性如此,可今早在老太太院里,大夫人对着刚回府的二姑娘确实全然不同的态度。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怕惹得程妩伤心。

正想着,屋内涌起汩汩水声,霁蓝收回思绪,骤然抬目,就瞧见一具白皙姣美,玲珑有致的少女身体呈露在前。

程妩从水中立起来,迈出一双似玉柱修长莹润的腿,引得水流哗哗,动作间半干的青丝微微晃动,推挽着藏匿在暗处的柔软腰肢沐浴到从窗纸透进来的阳光下。

那细碎的阳光罩拢在她含苞欲放的躯体上,仿佛镀了层玄妙的纹理,像是刺绣上勾勒的金丝。

霁蓝不由看得有些呆愣。

“在想什么呢?”程妩自顾拿起巾帕擦拭身体。

霁蓝甩甩头,接过巾帕替程妩抹干沾染的水珠。她日常伺候程妩起居,更是见惯了这副身子,今日不知怎的,竟感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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