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到底有没有那种爱好尚未可知。
但这金色的光芒并没有维持多久。
它亮得很快,去也匆匆,除了短暂目睹了这一切的两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寂静。
提纳里迟疑着开口:“它在家也这样?”
“没有。”
艾尔海森迅速摇头,同样的话送回提纳里:“你给它乱投喂了什么东西?发光髓?”
提纳里:“……当然不会。”
他提出建议:“不如让它在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一直对收养这只海獭带有若有若无嫌弃的艾尔海森此时坚决地驳回了这个建议:“不必了。”
提纳里缓缓转过头,与状似平静的大书记官对上视线。
不出所料,从他的眼眸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坏了,这人开始好奇了。
提纳里开始祈祷十星暮会有好运气。
与巡林官道别之后,艾尔海森将水箱搬到了书房。提纳里说可以逐渐让它见光了,只要别放在太阳底下直晒,再等它修养小半个月,大概就能够睁开眼睛了。
搬到书房正中的书桌,而不是客厅的沙发边——这当然挤压了他的阅读空间,不过比起文字,最近他对这只不同寻常的海獭更感兴趣。
加上这书桌藏在书房深处,只要不开台灯,窗户的光线照不到水箱。
能够全方位地观察它。
几个寻常的夜晚,艾尔海森就这样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翻开文献的下一页。看书的间隙,他选择放松眼睛的方式变成了观察沉睡的小海獭。
一开始,艾尔海森还抱有热情,后来发现那瞬时的金色光亮如同只在满月绽放的花朵,极难捕捉到一瞬。
搬回去就变得麻烦,他逐渐习惯了阅读书籍时身边有只平稳呼吸的海獭。
偶尔,它会翻个身,吐出一串咕噜噜的水泡,慢悠悠地浮上水面,再沉下去。
他依旧会在下班时顺路买杯咖啡,兰巴德老板会微笑着问起十星暮的近况,并在第一次听到时夸赞这真是个好名字。
所以艾尔海森说过了,抛去它的意义,这三个文字的组合本身富有一定的美感。
浪漫得像卡维会起的名字。
赛诺听说事件的始末后做出这样的评价。
对此,艾尔海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知论派将文字和语言视为世界的核心与本质,在室罗婆耽学院中研习的几年里,再怎样愚笨的人也应该具有基本的赏鉴能力。
今晚阅读的书是枫丹动物寓言集。
在寻找海洋生物图鉴时,从矮柜里翻到的童话册,鲜艳生动的插画封面表明了阅读者的身份。
大概是室友的东西。
艾尔海森心安理得地翻看。
故事讲述了乌鸦和狐狸关于奶酪的争抢。
侥幸叼着奶酪的乌鸦被狡猾的狐狸盯上。
狐狸仰头,诱骗着乌鸦关于奶酪的真相。
最后,无知的乌鸦开口询问烹饪的秘方。
狐狸衔起因开口而掉到地上的奶酪逃跑。
这个故事警告了那些妄图探知不应通晓的机妙之人,最终只会连自己原本便已经拥有的一切全部失损。
枫丹和须弥的文化果然有所不同。
在智慧之国,从来不会阻拦学者们的好奇心,甚至视学术及知识高于一切。
艾尔海森放下书,目光转到水箱。
台灯的亮度调到最低一档,昏黄的光线给水蓝色的小海獭染上一层薄薄的罩子,使它的面容变得憨态可掬。
水流异常地波动,泛起一圈一圈波纹。
在第十一天的夜晚,这只睡过头的小海獭终于睁开了它圆圆的小豆眼。
艾尔海森没能等到它发光,反而先迎来了它的苏醒。
-
厄海塔看不见面前的景色。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从未有如此安宁和谐过,置身于平静的天堂。
偶尔会有支离破碎的语句飘进她的耳朵。
“贪睡……”
“枫丹……律法……”
“艾……海……”
直到她仿佛看见了一道水幕,对面模糊不清的人对她说,你该醒了。
厄海塔惊喜道,我难道没死吗?
水幕对面的人哽住了,大概是翻了一个白眼,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然后厄海塔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曚昽,隐约只能见到黄色的光团。不知道身在何处,隐隐有种不安,相当紧张且谨慎地向前伸了一只爪爪。
按到了某种光滑的材料,类似玻璃?
艾尔海森放下了书籍,好整以暇地观看这只海獭无比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