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门声响了三下,明朗正站在窗台旁俯瞰整个医院的外景,以此来舒缓因久坐而僵化的肌肉,听到声音便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地回了头。
“……是你啊!进来坐吧。”见来人是十分钟前才分别,那个半点礼貌都不讲,邋里邋遢的年轻小伙子,明朗倒是先愣了愣,甚至一度低头思索了一番他来这儿的目的。不过良好的职业操守还是让他压下了心里的那点好奇,短暂的沉默过后,明朗下意识理了理自己褶皱的白袍,快步走向办公桌,公事公办地看着得到允许,落座没几分钟的年轻人。
“你是来问明天的‘检测’?”虽不解小伙子分外凝重的脸色究竟为哪般,但他这样的神情横竖总不能是来找自己喝茶聊天的吧,因此明朗试探性地“搬”出了那躺在病房里的女子。
“对不起!医生,方才……是我态度有问题,您别跟我一般计较。”没料到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跟自己道歉,明朗毕竟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之人,既然人家都如此诚恳地赔不是了,再绷着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于是,明朗朝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还算可亲的微笑来,主动提起了明天“血样检测”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以及夜晚看护可能遇到的几大状况。
“医生,我想问谭鹿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说啊……”听了半晌,任沝事无巨细地把重点一一记进手机里的备忘录中才似做足了心理准备般,缓缓抬起了头,顶着满眼的血丝倔强地直视着明朗,喃喃出声,“没关系,医生,你就和我说实话吧,我受得住!”
“啧,是有些麻烦……”说实在的,从医几十年,明朗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病例,明明各项检查都做了,外在的伤口也包扎处理过了,可患者还是在睡梦中不得安宁,辗转反侧间不停喊着痛,所以他才会跟其他专家提议明天再加做一项血液检测。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说得这么详细得好,因为眼前男人虽然端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目光下移,那死死握紧的拳头还是不留情面地出卖了他的不安。明朗见此,话说到一半便顿了顿,出于照顾家属情绪的考量,终是适时地隐瞒了一部分病情。
“总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医院里的每一个生命的。你目前的首要任务呢,就是放松心态,等病人醒来以后,也要切忌把负面压力传染给她,要以‘鼓励’为主,多与她说说话……如果她出现不适症状,记得及时拉铃,今晚我会留下来值班,听到铃声,第一时间就能赶到,不要太担心。”安慰性地拍了拍任沝的肩膀,明朗几乎把现阶段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他能不能领悟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好的,我明白了,那……谢谢医生。”谈话到了尾声,不想离开也得离开了,再说隔壁的谭鹿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床边也不好离人。思此,任沝再忧心也得施施然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向门外走去。只是走着走着,想想可能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要交待,复又转身对明朗拜托道:
“对了,医生,如果需要用什么药,不必询问我的意见,只要是对鹿鹿病情有帮助的,付费方面,多少钱都没问题。”
“嗯,我知道,您是娱乐公司的老总嘛~肯定不差钱!”极难得的,临走之前,这位架着眼镜,不苟言笑的“医学界权威”为了缓和气氛中莫名的压抑,竟然一改往日的严谨,冲情绪依旧低迷的任沝开了个玩笑。
当然,任沝也颇给面子地回之一笑。然后便将头一埋,走出了这位主任医师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