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人是救下来了,可安县归根结底就是个小县城,各方面医疗条件自然没办法和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相提并论了。于是,考虑再三,任沝还是连夜带着谭鹿飞了回去。
颓唐地坐在医院幽深的长廊里,想也清楚男人此时定然全副心力都系在了那个与他仅一墙之隔,正被全省各路专家医师围得水泄不通的瘦弱身影上,哪还有什么多余精力再来思考毛子轩分明费尽心机把人绑去,现在又为何这么轻易地就把人放了的真实意图?
“任沝,吃点东西吧!从昨晚到现在,整整八个小时,你一口都没吃,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到时候别谭鹿醒了,你病倒了……”囫囵挑了份盒饭打包,食不知味地扒拉了几口白饭,从食堂到住院部需要穿过大半座医院,岳阳正生无可恋地埋头急走,没想到猛一抬头恰好瞧见远处那个犹如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般端坐在病房外一排老旧得掉了漆的长凳上,安静得如同静止画面的男人竟真的与自己离开前的状态别无二致,甚至连姿势都不曾改变。闻了一路的消毒水味,脑子可能也被里里外外“洗”了一遍,看着眼前一晃而过的,和周围环境实在格格不入的“西装革履”,胆大包天的岳大明星突然觉得大名鼎鼎的“任家娱乐”任总此刻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跟手里这盒已经没什么热气的饭菜莫名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岳阳啊岳阳,那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奇思妙想’,你心心念念半辈子的女人在里面还不知道如何呢……”他好笑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脑洞,沥水似地晃了晃并不清醒的脑袋,为了使自己放松还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快步走近那排只剩廖廖几人的板凳,故作轻快地拍了拍任沝的肩膀,也没管当事人乐不乐意便“厚脸皮”地一屁股在男人身边坐下了。
扪心自问,虽然一直自诩可以为谭鹿付出一切,但跟眼前这个自飞机上下来就一言不发,只知道抱着怀里人往医院里奔,到了医院把人安安稳稳放在病床上后,立马疯子一样咆哮着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用尽手边人脉,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到本市最好的医生过来会诊,现在医生到了,却自觉地让出女人身边最亲近的位置,近乎自虐地缩在长椅上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的男人相比,自己心里那点小情小爱的占有欲就显得不那么入流了……想到这儿,岳阳心底的那股堪堪冒头的埋怨那人没有好好照顾心上人的无名火又一次不知不觉地偃了。
“喂!姓‘任’的,老子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倒是吱个声啊!”可是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再好的耐心也难免会耗尽。何况岳阳本就不是个隐忍的人,又好面子,见自己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任沝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死”样子,即使心里已经决定彻底放弃谭鹿了,面上自然还是要“装一装”的。可正当他准备挥起拳头往那人脸上招呼时,面前那扇紧闭了一个多小时的病房门却“吱啦”一声开了。
“谁是谭鹿的家属?”带头的主任医师率先推门走了出来,接下来便是一大群神情严肃的“白大褂”陆陆续续地鱼贯而出。这些医生大多都是各自专业领域上的精英,能聚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易,而今却连这么一个简单问题,家属都磨磨蹭蹭地迟迟不应,时间久了自然连带着方才还和善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一个个收起病历就将离开。
“我,我是!”实在没眼看方才还和谐的场面被任沝这个“失魂”的傻愣子搅得愈发糟糕,岳阳当机立断一脚踹向椅子上仍在发呆的男人,这才使得他如梦初醒般弹跳起来,急急承认道。
“医生,鹿鹿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