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请等一下。”
蒋恪追上来时,姜妤舒正提着素描本和铅笔走在通往佘山的小路,脖前挂着相机,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停下脚步。
黑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脚步灵活,在泥泞田坎如履平地。
“姜小姐。”
蒋恪在她面前站定,递来一把雨伞,“山上露水重,还是带把雨伞为妙。”
“谢谢。”
姜妤舒伸手接过,塞进背包。里面装有便携折叠椅和女式冲锋衣,鼓鼓囊囊的,再装一把雨伞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
“您先回去吧,我就在山脚下逛一逛,不用担心。”她挥手道别。
蒋恪一直目送她进入树林,才离去。
雾霭沉沉,笼罩着斜升的太阳,郁郁葱葱的树丛被水汽覆盖,阳光洒在晶莹剔透的水珠表面,折射出斑斓色彩。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姜妤舒走了有将近两个小时。
从乌云密布到晴空万里,不同的物象象征着不同的情思,她逐一将其定格在四方镜头之下。
她走回路边,用一片阔叶扫去平整台阶上脏污的泥沙,坐在上面仔细翻看着储存卡里的照片。
徐徐清风自幽谷吹来,野生苞谷的茎杆倒伏在地面,一并惊扰了栖息在树桠上的麻雀。
姜妤舒将飘飞的散发重新放回帽子,拉紧了垂落在耳边的松紧绳,帽檐倏地往前缩,整张脸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
她环抱住自己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夹缝中搬运食物的蚂蚁列队。
姜妤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打算等风小一点再沿路回去。
“啪嗒。”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巧砸在下一级台阶。
她凑近发现,是一个用干枯秸秆做成的鸟窝,里面卧有四颗灰白的鸟蛋。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状似刚刚孵化的雏鸟,蜷缩在边缘瑟瑟发抖。
姜妤舒小心翼翼地将有些松散的鸟窝捧起,思忖片刻,她决定将它放回原处。
她眼神比划着大致的高度,踮起脚尖,将鸟窝一寸寸送离掌心。
穿上运动鞋后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此刻明显不够用了。
在距离枝杈十公分的距离时,任姜妤舒如何抻直手臂,也始终无法再近一步。
鞋尖再一次往前挪,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悬在空中,她咬着下唇,一鼓作气往前伸。
“啊!”
姜妤舒脚下打滑,原本倾斜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直直往前倒去。
出于身体的自保本能,她下意识伸直手臂,惊然忆起还攥着鸟窝,又立刻收回。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身。姜妤舒还未反应过来,又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将未出口的惊呼尽数堵在喉间,隔着一层轻薄的衬衫,她能够明显感受到耳边强有力的心跳。
令人心安的檀香幻化成柔软的手,轻轻抚慰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女人。
梁轻辞紧紧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顿了约莫十秒钟,才松开手说道:
“你没事吧。”
喉结滚动,开口的瞬间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声线有些嘶哑。
视线猝不及防相遇。
这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姜妤舒呼吸一滞,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席卷而过的飓风释放,她伸手阻拦,却如流沙般从指缝中逃走。
她的眼睫动了动,视线有些失焦地凝望着他的眉眼,时过经年,与印象中清俊的脸庞重合。
梁轻辞站在台阶上,穿着白色衬衫,身形欣长挺拔,鼻梁英挺。额前碎发下,那双漂亮狭长的黑眸微微上挑亦如当年,看似温柔,实则冷淡疏离。
“你...”
久别重逢,姜妤舒不知如何开口。
千言万语?好像并没有。
“你是不是没看手机?”梁轻辞假装没有在意她的纠结,“镇长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
“嗯?”姜妤舒注意力被带偏,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点开消息栏,上面显示有八通未接电话。
有六通是蒋恪打来的。
另外两通的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是个陌生号码。
直觉告诉她,那个陌生号码百分之百是梁轻辞的。
姜妤舒微抬眼睑,再度与他的视线交汇,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白地、不加收敛地望过来。对视不超过一秒,她眨巴着眼睛有意回避。
“可能当时我手机没信号了。”
偏远山区的网络型号本就不好,何况她身处更为人迹稀少的地方,没有信号也情有可原。
“嗯。”
梁轻辞点了点头,拎起地上的背包,语气自然:“走吧,镇长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不用,我来吧。”
姜妤舒将鸟窝放下,想将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