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罚二姐却不罚陆长兰?”
李与塘的亲娘去世的早,她从三岁起就跟在李与尘的屁股后边,十岁那年李老爹的生辰宴上,长兰到处乱跑,不小心撞到了正怀抱一对青瓷的李与尘。
那是衡王的贺礼,李老爹罚她跪在祠堂,那一天人来人往很多,许多人看到了这一幕。
李与塘却在宴席上大声质问李老爹,一众宾客纷纷侧目。
“她做错了事当然该罚!小孩子别在这里捣乱,嬷嬷赶紧带下去!”李老爹赶紧招手叫人把她拉走。
“就是不公平!你不敢罚陆长兰,就罚二姐,李老头你不公平!”
李与塘愤愤不平的被拉走,走时仍不忘顺走了宴席上的一只鸡腿。
离了宴席,李与塘就安静了很多,她仔细看看手中的鸡腿,确定没有沾上什么灰土,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油纸小心包好,对着嬷嬷笑道:“嬷嬷去忙吧,我去看看二姐。”
林嬷嬷愣了愣,识趣的走开了。
她在李府照看李与塘很多年,也大概了解李与塘的性格,也许是因为年幼丧母,这位三姑娘性情总是有些捉摸不定,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低垂着头,十分乖顺,但只要人多起来,或是遇到什么事刺激,她就立刻变得有些戾气,浑身像长出了刺。
李府的另一位小姐李与尘倒是与她不同,也许是因为出身外室,二姑娘行事谨慎,性格安静,说话做事沉稳有度,看书成痴,只是可惜因为这出身,受了不少委屈。
“二姐二姐!”李与塘每次见到她都是眉开眼笑,全然不是刚才在宴席上质问李老爹时的模样。
她跪在李与尘身边,将上半身靠在她身上轻轻蹭一蹭。
“李老头是个偏心的小人,我替你骂了他一顿,让他在宴席上丢尽了脸。”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只包好的鸡腿递给李与尘。
李与尘望着眼前祠堂中的牌位,心中却磐恒交错,想着别的事,看到她递过来的鸡腿,抬手打落到了一边。
李与塘眼眸垂下一分,依然笑呵呵的捡起来,轻轻拍了拍,再次递给她。
李与尘转头皱眉看她,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愿意拿热脸贴冷屁股,骂不散,赶不走,“真是厚脸皮。”
李与塘笑得更灿烂些,“是是是,我皮厚,这鸡腿皮也厚,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吃。”
“真不吃?”
“不吃!”
“好吧,我刚才顺走它的时候就在想,这只鸡死的一定很惨。”
李与尘脸色稍缓,“怎么个惨法。”
“你看这只鸡,从蛋开始就被养在咱们家,从出生开始的它的使命就是被你吃掉,既然是注定好的命运,它长得每一寸肉都应该姓李,为此它至少要经过一百天的生长,可终于它被做成了美味佳肴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选择它,那它这一生岂不是很可悲,死的很惨?”
李与塘一脸委屈的看着鸡腿。
李与尘却在这一番话中,眼神突然亮起来,“命运……”
她从李与塘手中接过那只鸡腿,看着看着露出不明深意的笑,她咬了一口鸡腿,再看向李与塘时又重复了一遍,“命运。”
李与塘好不容易回忆起这一个瞬间,她现在明白当时打动二姐的是什么了。
“二姐……她确实厉害,原来那么年幼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筹谋,过去,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她,这样想来,霞衣令是从那一天就开始了编织所有人的命运,她只用一本书,就安排好了棋盘上每个人,并最终将所有人引向毁灭,建立她自己的天下。”
衡王却摇头,“不,也有例外,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逃过了霞衣令的安排,她只放过了这一个人。”
“是谁?”
衡王抬头再看向李与塘,眼中渐渐盈满希冀。
李与塘楞道:“我?”
衡王点头,“塘儿,到现在为止,你是唯一脱局的人,她放过了你,放过了李家。”
“所以……当初李家能全身而退,是二姐的安排?为什么?”
“也许……她还是顾念手足之情的。”
李与塘不敢这么认为,她很清楚二姐的性格,任何情分对她而言都是负累,她要么隐忍不发,要么一击毙命,李家于她只不过是铺路石而已。
她正企图再回忆出什么蛛丝马迹时,两个狱卒过来打开了牢门。
“有人要见你。”
“是谁?”
狱卒没有回答,只是把她一左一右架起来出了牢门。
一阵刺眼的阳光袭来,李与塘一阵晕眩,片刻后终于从强光中适应。
四张人脸在眼前清晰起来。
其中一人,她再熟悉不过,是陈珂。
分别须臾,他似乎有些精神了,束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