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明和林家驹一笑泯恩仇。
她打着伞出了酒楼,林家驹跟在后面,挤到她的伞下面。
沈秋明这才发现他衣服有点湿,“你过来的时候没打伞?”
林家驹不好意思说自己得了消息就跑过来了,别扭道,“来的时候雨那么小,打什么伞?”
他个子高,沈秋明打伞有些不方便,干脆把伞递给他,“你用这把伞,我和知秋一起。”
林家驹不乐意,“你好歹是个公子哥,往人家女孩子旁边凑什么。可别学陈家那些花孔雀,他们出门一大堆人跟着忙前忙后的,比京中闺秀还娇气。”
听殿下说,沈秋明查陈家查了几个月了,不会是看陈家看多了,跟着学起陈家作派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语重心长地劝诫沈秋明,“他们只是外表光鲜亮丽,可其实呢,弱不禁风的。你不要学他们,到时候学出一身坏习惯可就不好了。”
沈秋明点头,“我没学他们,谢谢你提醒。”
林家驹拿着伞,看到水滴顺着伞骨滑落在沈秋明衣服上,怕她着凉,将伞往她那边倾斜。
沈秋明把伞推过去,“雨小了,我坐马车回去,可要载你一程?”
林家驹抬头看了看,天上落下的雨滴渐渐变成细小的雨丝,不至于迷到车夫的双眼,确实可以坐马车了。
“不了,明天下午我再去你们府上找你。”
沈秋明也清楚,“有事明天下午再商量,我先回了,雨天湿滑,你路上小心。”
林家驹看她捂着头小跑着上了马车,嗤笑一声。
当谁都和她一样啊,他武功高强,怎么可能摔倒。
……
到了夜间,雨又大了起来,下了整整一夜。
夜雨助眠,沈秋明睡得很好,青禾怎么也叫不起来她,还是知秋一把把她揪起来了。
来得晚了些,去得急,担心点卯点晚,沈秋明在宫道上跑了两步,水溅到了衣摆上。
她气喘吁吁地到了东宫,正想进大殿点卯,还没站定,就听到一道严肃的声音。
“身为伴读,行止无状,成何体统?”
“手伸出来。”
谢淮早就上朝了,眼下殿内站着一个个子高高、面容冷肃的青年男子,夹着一卷书,手里拎着根细柳条。
这让沈秋明有种见到班主任的错觉。
小内侍解释,“沈公子,教《诗经》的赵先生这两天病了,不能授课。这位是李成吾先生,往后您的《诗经》就由李先生教授。”
是先生啊。
沈秋明默默伸出右手。
李先生不满,“左手。人不老实,多打一下。”
他的柳条啪啪啪打在手心,一抽一抽地疼。打的一瞬间,沈秋明下意识想躲,李先生却抓住她的手,打得无比精准。
沈秋明悲呼。
李先生还知道细柳条打得疼。
李先生甚至都不会打到他自己。
熟练地让人心疼。
毕竟是先生,沈秋明也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先生,今晨雨大,学生怕误了时辰,这才走得快了些。”
李先生左耳进右耳出,“离点卯还有一刻钟,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冒冒失失,脏了衣服,失了气度。”
沈秋明:“先生,学生一向是提前到的,习惯了之后不免有些着急,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李先生点头,“知错就好。点卯嘛,到了时间你人在这里就行,早到晚到都不好。”
“把书拿出来,授课。”
李先生讲课很刻板,极其严苛。
明明是一样的内容,他讲出来就无比正经。
从前教《诗经》的赵先生,吟诗时会时不时地唱上一段,醇厚空灵,连带着她都学会唱诗了。
而李先生却从不唱诗。
娱乐时间都没有了。
左手被打过之后,泛着一阵阵地疼,比挨打时还难受。
沈秋明忍不住动了动手,李先生愤怒的声音随之而来,“专心!”
一团揉得冷硬的纸打到她头上,沈秋明心中哀嚎。
没有粉笔头,胜似粉笔头!
布置的课业也比赵先生多。
想念赵先生的一天。
沈秋明好不容易熬了半天,终于送走了李先生。
匆匆忙忙回到将军府,林家驹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你不先进去,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林家驹摆摆手,心口不一,“谁说我等你了。”
他走过来看看,有些新奇,“你这回来,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书?”
“新来的先生要求比较严。”
林家驹幸灾乐祸,“和你比起来,我抄的三遍治安律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