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制事关长远,又与士族有关,不急于一时。
眼下正是农历二月二,皇帝前几日夜梦先皇后,命太子携宗室子弟前往大兴国寺,为先皇后祈福。
谢淮去,他们几个伴读自然也要去。
沈秋明正在洗脸,忽然听得一声脆响,低头寻去,一颗小石子滴滴嗒嗒地滚了过来。
无聊。
她也不管,继续洗脸。小石子落地的频率越来越高,实在忍不下去了,疾步走至窗前,抬头望去,果然见林家驹懒洋洋地倚在庭中松枝上,大咧咧地笑。
“你不能走正门吗?”
“这多快了?走正门慢死了。”
“你很有做江洋大盗的潜质呐,我家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你。”
“哈哈哈……”林家驹手捶着树,笑出声来。
“怎么啦?”沈秋明皱眉。
林家驹从树上跳下来,凑在窗前,伸手想勾沈秋明的脖子,又觉得隔着窗不太方便,只说道:“沈秋明,你家护卫可厉害了,更别说还有大将军坐镇。不是没人发现我,相反,正是大家发现了是我,才让我进来的。”
江湖上顶尖的江洋大盗,最忌讳去的地方是皇宫,其次就是大将军府。
“行了,我家防卫这么好,你还来啊!不怕我爹找你?”
“那我这不是找你一起去大兴国寺嘛。你没去过,我跟你讲,大兴国寺我也没去过几次。人少了不想去,人多了又不好组织。这次好不容易和殿下一起去,可要早点出发。”
林家驹挥挥手,“走走走,别吃朝食了,去大兴国寺吃,那里的斋饭别有一番风味。”
沈秋明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这次行程,随行人员都没有带小厮丫鬟,必要亲力亲为,以示对先皇后的敬意。
安全自有执金吾和大内高手保护。
两人在皇宫门口看到了等候在此的江少云。他本就偏爱白色,今日穿得更素净了些,冲他们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沈秋明怕冷,二月天寒料峭,呼呼北风吹得她脸颊泛红,牙齿打颤。
江少云回头看小厮一眼,不过几息,小厮便奉上一只暖壶,“秋明,抱上暖暖。”
这人好生细心,林家驹就在她旁边,都没有分清她的状态,江少云隔着这么远,却还能安排小厮给她送暖壶。
“多谢。”
不多时,宫门大开,金吾卫披甲执锐,步伐整齐划一,威严肃穆,当前开路。
谢淮今日换了一身云鹤白衣,围狐裘,在一群宗室子弟的簇拥下踏出宫门。随驾车马已然安排到位,沈秋明三人缀在队伍后面,跟着进了一辆轩敞马车。
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大兴国寺,沈秋明跟在宗室子弟后面,在正殿为先皇后上香,又听寺内住持并几位高僧念了半天《心经》。
大师们念得起劲儿,沈秋明缀在队尾,平时又没有接触过《心经》,听来就是一片“嗡嗡”声,不过一会儿,脑袋便晕乎乎的。
旁边是一个圆圆脸的小少年,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瞥见沈秋明目光迷离,伸手隐蔽地戳了戳她,小声道:“醒醒,别睡!”
沈秋明一激灵,也吓出一身冷汗。
为先皇后祈福,却当庭呼呼大睡,传出去够她喝一壶的了。当下很是感激,对那小少年道:“公子是何方人物?改日我定当上门拜谢。”
那小少年羞赧一笑,脸颊微红,“我名谢泠。”他顿了顿,“你是谁?”
“沈秋明。”原来是谢泠,清河郡王家的小世子,听说长在边地,身子不大好,近日才进京。怪不得身为宗室子弟,在为先皇后祈福这样只有宗亲和他们几个伴读的场面上,见了她这个生面孔,却猜不出来是谁。
“如果困了,就想些振奋精神的事,千万别真的睡着。”谢泠塞给她一团绵绵软软的东西,“我来时带的羊毛毡,虽则取自牲畜毛发,却很是好玩。你看,这样,这样,再这样,是不是很新奇?”
沈秋明看谢泠袖中滑出一支碧玉锥,挑动几下,一只圆润可爱的小绵羊出现在他掌心。他又很快地懂了起来,沈秋明眼花缭乱,只能看到青光闪动,很快,一把连云弩静静躺在谢泠手中,明明由最柔软的羊毛构成,却有大气磅礴之势。
还是个手工小能手!
“确实新奇。你会的还蛮多的,很厉害!”
谢泠不好意思起来,抿嘴笑着,又似想到什么,破有些垂头丧气,“先生们总说我这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你莫要学我,这些解解闷就可以了,先生们说,容易玩物丧志的。”
沈秋明:“先生的话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同样是饮酒,有人饮后口吐华章,也有人饮后打妻骂子。问题不在于事物本身,在身处其中的人采取什么样的度来对待它。‘君子役物而不役于物’,心中有数就好,不必很多在意他人看法。”
谢泠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