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三突然抬头看着袁重,
身子慢慢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地上。
“大老爷饶命吧,栾三错了。”
袁重摇头:“晚了,好好配合本官执法,或许保你家人无恙。”
栾三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一个县,除了知县、主簿和县尉是官,其他都是吏。
可由新任知县从新聘任。
很显然,这个平定县城的官吏,不只收受栾三一个人的贿赂。
袁重给他们来了个大换血。
是官的,被押回京都受审。
栾三又被关入死牢,等待结案后,由新任知县宣布其罪行和惩罚。
是吏的,够入刑的,直接关押。
不够入刑的挨一顿板子,退赔银两,遣返回家。
这个事都交给了张大富,让他忙活了好一阵子。
本来是个好事,可袁重已经出不了门了。
上百人举着状纸,等在门外。
张老汉还挨家串户给袁重做了个万民伞。
附近的十里八村都闻讯赶来,各种陈案、冤案层出不穷。
闹闹嚷嚷,一直到深夜还有十几个人跪在门外。
袁重让张大富收了他们的状纸,
然后让其回家等信。
留下几个人,暂时管理县城,等待朝廷重新任命知县。
袁重则带人偷偷出城,想连夜离开平定县。
让他没想到,刚出城门,就看到路旁跪了无数老百姓。
打头的张老汉,跪在地上,手里高举万民伞。
梁笑笑和柳双眉立刻泪流满面,声音都哽咽了。
“袁重,你...好伟大!”
袁重摇头叹息:“就做了这么点破事,看看这些朴实厚道的百姓...唉。”
下了马车,上前扶起张老汉,接过万民伞。
将万民伞举过头顶,
大声道:“多谢大家的厚爱,我袁重保证,新任知县会公正廉明,爱民如子,倘若有违,请各位尽管来京都找我申诉!”
说完冲二勇挥挥手。
二勇立刻带着几个人四处往起扶着人,
嘴里喊着:“散了吧,散了吧,袁大人已经收下你们的心意,放心回去吧...”
直到他们走出老远,才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往起站。
却依然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马车上的两个女子,早已泣不成声。
哭天抹泪地凑在后车窗上,看着远处的人群。
离京都越远,世面越乱,土地荒芜越多。
到处是流寇土匪,
所遇村庄,十室九空,断壁残垣,饿殍满地。
过了州府,又走了近千里路程。
远远望去,前方有一个村庄,上空浓烟滚滚。
显然正在遭劫。
袁重命令一队骑兵,迅速前去救人。
等大队人马赶到,提前过来的骑兵小队队长,
过来汇报情况。
他们过来时,土匪已经不知去向。
该抢的抢完了,该杀的人也都杀了。
村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满眼全是黑灰飘荡,还有未烧完的房梁,冒着黑烟。
袁重在村里转悠,光他自己就看到了十几具尸体。
大人孩子老人妇女,都有。
这伙匪徒十分残忍,鸡犬不留。
大家在村里东翻西找,希望还能有个幸存者。
就在大家失望地往村外走时,
突然一个声音高声喊着:“这个还有气儿,还活着。”
张大富的后勤辅助队里有大夫,立刻快步跑过去救人。
被救活的是一个老太太,看上去五十多岁。
满脸黑灰,气息微弱。
她被灌了碗水,稍微清醒了点,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
老太太被抬上一辆马车,同大队人马一起离开了村子。
一路走来,老太太很安静。
没有大家想象的哭天抹泪。
只是两眼无神,仿佛已了无生趣。
马队宿营后,袁重带着两女来看望老太太。
见老太太已洗干净脸上的灰尘,显露出满布的皱纹。
瘦小的身躯,蜷缩在一堆杂物旁,呆呆地盯着地面,一声不发。
柳双眉又爱心泛滥,立刻跑过去,扶起老太太,开始劝慰。
身为杀手的梁笑笑心肠稍硬,虽然面对成群的老百姓,没啥抵抗力,
但是只面对一个人,就少了很多心理负担。
她就站在袁重身旁,平静地看着老太太。
天色越发黑暗,袁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