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的意识渐渐恢复清醒,整个身体都没有知觉,想闭上酸涩的眼睛都做不到,是不是死不瞑目?
他侧身躺在墙角,着眼处空间不大,是一间用圆木建造的房子。
小而高的窗口,东倒西歪地两张八仙桌,地上还有破碎的酒壶酒杯。
身前不远处,几个汉子散乱地站着。
身上穿着类似汉服样的黑色长袍短褐。
正脸红脖子粗的争吵,竟然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
袁重很惊讶,怎么换人了?
酒馆?
汽车剐蹭呢?
他们在吵什么?
演戏?
难道不是在第一时间送我去医院吗?
满脑袋的问号。
要不是拥有多年重案锤炼的神经,袁重几乎要疯了。
作为刑探老手,十分沉着,虽身体不能动,却不妨碍他冷静地思索自身的状况。
袁重,三十五岁,专事探案十几年,稳重睿智多谋,且以大擒拿手名闻法界。
如此一个人物,却在今天出了意外。
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一群年轻人,因汽车剐蹭动了手,出于职业素养,迅速赶过去劝架。
不防被一个半大小子误捅了一刀,巧的是正中心窝。
袁重根本不相信,这误伤的一刀,真能捅死自己。
可是自己清醒后,就看到了眼前这幅景况。
“都他么怨你,跟个猪似的,跑那么慢!”
“你不是猪,你怎么不往里冲?”
眼前这几个人还在互讴。
“都闭嘴!你们算什么队友?”
夏末铁青着脸,站在木屋前,冷冷瞪着其他三个垂头丧气的家伙。
“说好的小重一喊,你们就往里冲,人都被打死了,你们连屋门都还没进,是耳朵里塞了猪毛还是脚上长了痔疮?”
这个在训斥人的年轻女子,身穿青色袍服,高挑身材,剑袖束腰,清眉秀目,声音清脆却出口粗俗。
这不像演戏啊?
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人受伤了?
有这时间赶紧救人要紧啊!
袁重非常郁闷。
夏末蹲下,用手抚摸着袁重那没有血色的脸。
在地上躺半天的袁重,心情激动,终于有人想起这里还有个伤员。
看着那只白嫩的小手,可惜自己没有触感。
夏末心情很差,这让她回去怎么跟爹交代?
爹慎重地将袁重托付给自己,让她好好照顾这个便宜弟弟。
可头一次带他出京都,就转手把人托付给阴曹地府了。
“老庄,过来看看小重是怎么死的?”
夏末虽是女子,年不过二十,却也是办过几个大案的老手,十分果敢,又有男子不及的仔细。
老庄是仵作,四十来岁,一脸的皱皱巴巴。
听到夏末喊他,急忙凑到袁重身旁,开始按程序查勘。
他没用工具,毕竟是自己的队友,虽然死了,但得保持他身体的完整。
“身体无外伤,七窍有血出,胸口有巴掌大的淤青,是被钝器震坏内脏而死,只此一击。”
袁重很奇怪,这些人说话,不是汉语,他竟然都能听的明白。
刚才这个拨弄他身体的老头,专业水平太差了吧,我没死啊!?
夏末沉默。
真他么倒霉!
眼前这个混蛋玩意儿,平时不学无术,那股油滑激灵劲呢?
竟然连一击都撑不过去,就算别人冲得再快也白瞎。
今天安排失误了,就不该让袁重跟着这几个蠢货。
京畿重地,一般罪犯都会有所顾忌,不会下死手。
可这里不一样,山高皇帝远,官兵与贼照了面,都是往死里磕!
几个人围着袁重的尸体发呆。
这是野外的一家小酒肆,不大的木屋,建在半山坡上,屋外一条斜斜向下的小路,几乎被青草淹没。
天色渐晚,县里的捕快也都跟上山坡。
荒郊野外,他们人手太少,在外围没有堵到贼人。
当他们看到那几个京城下来的大员,脸色难看地站在一处,屋里还横着一个,就知道不妙。
这几位爷见了人,脸都快仰到天上去,本来就不好伺候,更别说现在有了战损。
一个个远远站着,都不往前凑。
有班头呢,谁也不会傻到上前找啐。
夏末懒得再叽歪,挥手喊过班头,安排几个捕快,用担架将袁重的尸体抬回县衙。
山路上。
袁重被担架颠簸的难受,怎么入耳都是有些古怪的方言,能听懂,但跟自己所处的世界相差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