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人皆知,沈小世子与傅家女的关系极为亲密。可是傅清卿前脚才被送走,岂能在这时候出现纰漏。
天渐渐暗沉,初春到来风也亲人,傅东邢暗道不好,拿捏不住沈亦川此时此刻出现的原因,恐是寻傅清卿而来。年迈稳重的老将军同样微微俯下腰杆,说:“沈世子。”
沈亦川已经提步靠近,看架势是要一同进府。自从傅清卿吩咐下去沈亦川出入她院子不用禀告,沈世子对待镇国公府像是自己府宅,来去自如。府中下人也都习惯了小世子的走动,不以为然。
傅东邢喊住就要朝清瑛院奔去的准女婿,说:“世子,可否书房一叙?”
带起的衣角掀起再落,沈亦川捏了捏隐于袖中的白玉簪,目光飘动时瞄见傅流云不安地望向街角,手臂一拢跟上傅东邢。
书房内京中地势图大剌剌地摆放在中央,傅东邢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世子与小女的亲事,实属牵强。既然你二人彼此无意,放手可好?”
他想要沈亦川写下休书。傅清卿既然被送回邑州,也不必在京中留下什么牵绊
傅流云站在在书房外,准备举起的手放下。沈亦川心思百转,视线落在指间傅东邢适才唤人奉上的杯盏,眼睫颤抖,轻声问:“傅老,何出此言?”
傅老,真是一个不失分寸的称呼啊。沈亦川既不叫他傅国公,也不叫他傅将军,更没叫他岳丈。这而仅仅是晚辈对长辈的一个敬称,也最能唤起傅东邢的惭愧。
当年晋王在世时,他们二人相互许诺,会照顾对方的孩子,甚至动过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的心思。
但今时不同往日。傅东邢重重叹气,道:“傅清卿是老臣捧在心间的孩子,我们希望她的夫家是个安稳规矩些的……我傅家,永远是沈世子的后盾。即使世子不娶小女,傅家的大门也永远为世子敞开。”
沈亦川转动手中精致白玉簪,端详一会儿放置好,走到傅东邢身前,手一撩衣袍弯膝就要跪下。傅东邢瞬间移动向前,扶着人不让其落地,剑眉紧皱,不赞同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沈世子不可。”
他心知沈亦川身边无亲,尚未及冠却已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着实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然傅东邢也有私心,他舍不得傅清卿与皇家有任何干系,况且沈世子的处境堪忧。
沈亦川没就着拦住自己的力气放弃,抬起眼皮深深地,几乎是带着恳求地凝视傅老。他后撤几步,固执跪下,额扣地而双手置前,字字满含诚意:“沈某与傅家贵女,两情相悦。沈某人更是心悦傅老之女,此生非她不可。恳请傅老,成全我二人。”
两情相悦……?
傅东邢直直地盯着虔诚求娶之人,背过身无情道:“老臣曾经问过清卿,她亲口坦言,对你无意。”
无意?这两字沈亦川是一个也不信。若真是无意,为何待他那般亲密自然,为何纵容他放肆,又为何在城外树林他那样对待傅清卿,她没把剑刺入自己……傅清卿的一举一动,摆名了就是对他有意。
无碍。以前不喜欢,可以现在开始喜欢;现在没有爱意,未来也会爱上他的……总有一天,她会心悦我。
会的罢……他审视自己,冷静质询失控的情缕。
听到傅东邢的话,沈亦川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不过迅速恢复过来,端庄跪着,笃定说:“她心悦我的。”
迟早的事。
这份确笃定,来源于灵魂。
傅东邢回过身怒目圆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人相识不及一年,他不认为沈亦川会有多少真心,能做到这个份上,除了为揽他傅家的兵权,也想不出其他。但万万想不到沈亦川为此竟然会这般厚颜无耻,差点骂他以溺自照。
傅东邢气笑:“清卿待你如知己,这番话若是让她听闻,怕是会寒了心。沈世子还是请回罢,给彼此留下颜面。”
傅老将军奉劝至此,觉得话已经挑明到这个份上,沈亦川该有点自知之明收拾东西离开,谁料跪着的人半点信心没被打击,反而更加欢喜,自言自语道:“知己,居然是知己……。”
他还以为自己顶天就算得上一位她在京城结交的好友。
傅东邢离得近,轻语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也分辨得出沈亦川语气中隐隐约约溢出的兴奋,且仔细观察世子的喜色也不像有假。
他不由得推翻自己的猜想,斟酌才三,强行拉起沈亦川,语气不似之前冷峻,依然坚决:“沈世子,老臣依旧是那句话。放过小女,傅家的大门永远为世子敞开。”
沈亦川也执意,言辞迟疑:“若是沈某人不写休书,傅老当如何呢?”
“那这纸休书,老臣便让小女来写。”
一瞬间,书房内安静可闻气息喷薄之声,二人皆不愿意让步。倏然书房木门被抵开,傅流云踉跄几步才稳住,不自然地向僵持的两人行礼:“父亲。世子。”
傅流云的出现可谓不合时宜,加上他紧抿的唇线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