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通往皇陵的长途大巴上,王珂问宋睿民:“最近看到胡言楼没有?” “天天见。” “他没有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和猪一样,特别能吃。不过他干活也行。” “我是问,他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班长,你问他干什么?他现在又不是我们班的。”宋睿民感觉奇怪,便歪着头看看王珂。 “那我直接问了,他找你借过钱没有?” “借钱?没有。” “班长,他找我和麻秆赵明明借了。”身后的地瓜梁小龙凑上来说了一句。 王珂回过头,问地瓜梁小龙:“找你俩借了多少?” “我的钱不多,借了五十给他,麻秆赵明明借了一百给他。” “什么?胡言楼借这么多钱干什么?他拿什么还?等到拿复员费还吗?”宋睿民一听,是相当的不满,因为绕开老兵,找新兵借钱,这是忌讳。 “茂林,找你借过没有?”王珂又问谷茂林,他俩是老乡,两家相距的也不远。 “找我?我早就说过,我的兜比脸还干净,我不找他借就算客气的了。不过,班长,没听说他家出什么事啊,怎么借这么多的钱?” 谷茂林说完,王珂胸中有数了。胡言楼恐怕借得不少,光是现金就寄了三百,还有东西呢。他那七八块的津贴费,根本就不够花的。 “班长,是不是胡言楼出了什么事?”宋睿民贴上来,悄悄地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有些想他了。” “那胡新锐呢,班长想不想?” “一样的想啊。” “班长,我看不一样,胡新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胡言楼。”宋睿民说着站了起来,公共汽车上来一个抱着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的女同志。 “来,来,你娘仨都到我们这里坐吧。”王珂也站了起来,把座位腾了出来。 “班长,你上这里坐。”后排的地瓜梁小龙站了起来。 “那大家挤一下吧。”王珂很满意班里几个战士的素养,便向里挤挤。 宋睿民挤了过来。“班长,前两天,我看见胡新锐了,现在牛逼神气得很。” “在哪?” “前两天,跟着团里的何三号,到我们连队检查工作呢。” 谷茂林与胡新锐不是特别熟,就把头扭向车外,宋睿民则说起他看到胡新锐的经过。 “你们没有说话吗?” “说了,他现在可漂亮了,双眼皮,大眼睛,还抹上了雪花膏,香气扑鼻啊。”宋睿民撇撇嘴。 还是机关好啊,这要是在连队,搞成这样,丁指导员不在全连点名痛批你都算客气,当时我们用一块香皂洗澡,还被说了一通。 唉!王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么多的战友,只有他胡新锐与自己格格不入。 “对了,班长,还有一件大事,我们排长调走了。”车太颠簸了,宋睿民还是站了起来。但他这一句话,立刻让王珂也站了起来。 “宋睿民你说啥?排长调走了,他调哪去了?” “也不算调走,到军集训队学习半年。” 说话大喘气,王珂也在想,燕焦排长怎么会调走呢? “那他的身体怎么样?” “没毛病,身体好着呢,只要不参加训练和劳动,啥毛病也没有。”宋睿民言下之意,只要涉及体力上的事,那就一律不舒服。 王珂把地瓜梁小龙摁下坐,他和宋睿民站在过道里,继续聊。 “排里现在谁负责?是不是老班长?”王珂继续问,老班长就是无线班长黄忠河。 “不是,现在一直没有明确,也不知道连长和指导员是怎么想的?诶,班长,要不你负责呗?” “滚!” “班长,这车上滚不了,等我下车,连滚十八圈给你看。” 宋睿民在车里和王珂说笑,旁边的乘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睿民看看那些发笑的乘客,吐了一下舌头,继续说:“班长,老排长在我们连蹲点呢。” “噢,什么时候的事?” “来了没几天,住在连部。” “这太好了!”王珂一听特别高兴。一是很久没有见到老排长胡志军了,一是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他,还有炮弹箱里给他买的窗户纸。 很快,车到龙泉庄路口 公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直奔紫荆关而去。 “宋睿民,我们连队都住在这个村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