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催促得紧,甚至亲自上门说亲来了。
初家最近几年本就式微,此时有门婚事可以攀上时家的高枝,初父自然立刻答应下。
所以才有了时逾白与她签订婚前协议这一出。
夫妻双方无需履行夫妻责任以及义务,只是顶着夫妻的身为,在长辈面前扮演好角色。
说白了,就是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纠葛,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一如他的人,低调内敛,冷淡宛如皑皑山上雪,遥不可及。
以为她对这些条款不满意,坐在旁边的男人开口,声音淡淡地:“你有需要附加的条款或其他要求都可以添加上,不涉及里面条约的,我可以最大限度的补偿你。”
时逾白甚至做好了这个小姑娘狮子大开口耍脾气的准备说辞,毕竟以初白的为人,初家生出一个骄纵不顾礼数的女儿概率很大。
然而初樱捏着纸张边缘的手一点点收紧,她却什么都没有说,没哭也没闹,甚至什么补偿都没要,摇摇头:“我没异议。”
她接过合同想起自己身边没带笔,手顿了下,旁边的男人抬掌递来只笔低,沉嗓音落下:“用这支。”
初樱接过来,萧伯纳定制钢笔,深邃的紫灰色灯光下隐约有细闪浮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
她快速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他。
车子将初樱送到家,下车时陈助理递给初樱一把黑色长柄伞。
黄铜琴漆的伞柄,尾端雕刻着一个“S”,宽大的黑色伞面撑开时,雨滴坠在上面发出闷响声。
巴菲特疾驰而去,初樱摩挲着手指间那个雕刻的字符,才意识到自己与时逾白的距离,说是天壤之别也绝不过分。
回过神来时,初樱已经到了宋知许的包厢门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逾白打过招呼,她一路上畅通无阻。
初樱在门口站定,敲了敲门,里面许久也没人来开。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面前厚重的雕花木门。
包厢里的烟味很呛人,扑面而来的重低音摇滚音乐震得人头皮麻烦。
屏风隔开一侧是红木方桌,围坐在着几个男人,指尖夹着烟,杯中倒满了白酒,他们中间像是红花一样点缀着几个年轻姑娘,穿着清凉,低眉顺眼地给男人们倒酒递茶。
另一侧是红木软塌,男生大刺刺地仰靠着坐在上面,宋知许穿着件休闲的黑衬衫,领口的红色暗纹领带被扯得松散,轮廓深邃,眼睑很重,薄唇微勾着,懒散地任由身侧的女人倚靠过来,纤纤玉指剥了翠绿色葡萄喂到他唇边。
宋知许垂眼看着,不接也不拒绝,浑然风流。
女人抱着晃了晃他的胳膊,人才懒懒地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了那粒葡萄。
开门声响起时,宋知许指腹擦了一下唇边的葡萄汁水,狭长的丹凤眼看了过来。
他手指懒懒散散的摁了下遥控,包厢里的歌曲停了。
周围打麻将的,喝酒的,抽烟的,才纷纷看了过来。
初樱甫一进门,在场的男性目光仿佛聚拢般落在她身上。
她没化妆,霜白色的旗袍清清冷冷让人想到山谷里的白山茶,瞬间把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比了下去。
她一出场,没有浓妆艳抹,也是夺目。
“呦,这是哪家的妹妹?”麻将桌上的一个头发染黄的男人醉醺醺地撂了杯子。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众人纷纷望过来。
戏谑的,惊叹的,嫉妒的,不怀好意打量的。
“你好,我找宋知许。”初樱温言出声。
“哈哈哈,阿许,找你的,是不是又搞大了哪个妹妹的肚子人家追到这儿来了?”旁边另一个男生哈哈大笑,走过来在宋知许旁边坐下,勾肩搭背:“这妹妹看着清纯得很,学生妹滋味如此?”
“滚边儿去。”宋知许笑骂了句,踹了下身边女人的小腿,那女人不情不愿地挪开。
男生站起来,抄兜走到初樱身边,瘦高落拓不羁。
他微扬眉:“有事?”
宋知许拈花惹草泡遍北大设计系无数妞的名号和面前这张脸对上时,初樱了然了为什么一堆女生对这公子哥前仆后继。
她收回思绪,正色道:“杨老师说我的比赛设计纸被你装走了,我来找你拿。”
“比赛设计?”宋知许慢条斯理重复这几个字,眼神意味深长。
“对。”
他一手撑着门框,微侧脸时,耳垂的黑色碎钻耳钉在包厢灯光下反射出耀眼光泽。
“不好意思啊,好学生,我这里没有。”他奚落到,眼里的笑邪气又恶意满满,最后俯下身低声在她耳边道:“同学,你这种低级的搭讪手段,挺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