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暮春只傻笑着，把这个问题给糊弄过去了。
这个问题的出现，源自宁暮春两极分化的生活环境。
前面十五年，宁暮春在王家村。那里读书识字的人都没有，哪里能知道什么活字印刷。那东西，是她在皇宫里见到的。她还亲眼见识过印刷的场景，非常的壮观。
那些官吏只觉得是寻常，以至于宁暮春以为这项技术在民间也是极其寻常的。
“等等！”宁暮春突然停了下来，“秋月，你说凶手若是拿着方不凡的手稿去找人做模子，然后再用活字印刷的办法把字给印到信上去。这样的话，是不是笔迹就能一模一样了？”
司寻澈就跟在她们的后面，忍不住说道：“可以是可以，问题是这成本太高了。有这钱，还不如买凶杀人呢！”
“总得试一试啊。就算是要买凶杀人，也得寻到杀手替他杀人吧？”左秋月说道，“就好像那个常大牛，他就是个强盗骗子，可不敢杀人。”
“这个简单。”司寻澈说道，“派几个衙役拿着遗书去城内的模子店问一下。方不凡的字迹虽然工整，但是个人风格明显。那些人做惯了模子，肯定会有印象的。”
“若是在杨柳镇做的模子呢？”
“就那么一个小镇子，何人做得起这个生意。当然了，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派个衙役走一趟。”司寻澈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不吃饭了？”
“不吃了。”司寻澈头也不回，“去趟解语楼。”
宁暮春很后悔。她就不应该问的。
左秋月翻了个白眼，拉着宁暮春进去吃饭了。
中午回来吃饭的衙役不多，左秋月觉得这个线索比满城找杨柳镇的人靠谱许多，就让那些衙役先去找做模子的地方问问。
京城里做模子的店就那么两家，据说已经好几年没做过活字模印的生意了。
“这活字模印分为木字模、泥字模和铜字模。这木字模是最便宜的。可即便是最便宜的，那取料，切割，雕刻，都得花上不少的时间。若是如你所说，还得根据你们给的字迹来雕刻，那就更麻烦了。少说，都得要两个月的时间。没必要啊。”
两个月的时间，那些手快的书生都能抄上好几本书了，一般的书局自然没必要买成本极高的活字模来印刷。
衙役把消息带回了大理寺，大家就排除了用活字印刷来伪造笔迹的做法。
公孙榆说道：“凶手肯定是蓄谋杀人。只是他若是提前两个月就制作了活字模来准备杀人，那他可以直接杀了方不凡，没必要先以方不凡的笔迹写一封信把小杨桃给引过来。所以，他应该不会事先准备活字模。”
韩廷铮亦是点头。“只是凶手把小杨桃找来，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借刀杀人？”
宁暮春连连摇头。“小杨桃喜欢方不凡是真的。便是如今知道了方不凡要杀她，也只是想着让他身败名裂，没想要他的性命。如此一来，小杨桃刚来京城的时候也只以为是被抛弃了，就更不可能杀了方不凡了。”
“也许她是骗你们的呢？”钱勇说道，“不都说最毒妇人心吗？”
左秋月看了钱勇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
宁暮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她舍不得。”
就小杨桃当日的表现来看，她甚至是在宁暮春和她聊过之后才发现方不凡是一直在骗她，而不是变心。她现在也许会想杀了方不凡，但是之前，她有让方不凡身败名裂的计划，自然就不会杀他。
宁暮春说完之后，是长时间的安静。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而且那眼神意味不明。
司寻澈突然敲了敲桌子，大家才把眼神给收了回来。
左秋月压低了声音，和宁暮春说道：“你是不是有心仪的男子，但是他移情别恋了？”
宁暮春眼皮一跳，说道：“没有。就是话本子看得多了些。”
左秋月笑了笑，显然不信。
看话本子的人多了去了。没一个像宁暮春一样，越看越清醒的。
“这个凶手知道方不凡住在朋来客栈，还知道他和小杨桃有一腿，甚至知道方不凡被夏家相中的事情。可见，他肯定是方不凡极为亲近之人。就这一点，便可以排除庞谨。至于凶手把小杨桃引来京城的原因，我倒是有个猜测。”
司寻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想阻止方不凡和夏家的婚事。小杨桃来京城一闹，方不凡的名声就臭了。而且，父皇肯定会觉得他德行有亏，便是给他派官，也不会是什么好位置。”
如此说来，还是庞谨的动机最为符合。但是，他并不符合凶手的条件。
他不是，众人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方有余。
方不凡这样的人，居然能替方有余出客栈的房钱，让他和自己住在一个客栈里，这关系定然是极好的。
只是方有余他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