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弩机长约三寸,宽约一寸半,高近五寸。李二的那个坛子和箱子也差不多是五寸高。若说李二缩股之后还带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弩机进出,怎么看都不太方便。
“还是不对劲。”这个问题,其实宁暮春和左秋月先前就讨论过了。
若是凶手是用金满福屋子里的东西去杀人,那金满福应该死在陶公轻之前。就算银针个数多,不容易被发现。可是,这弩机那么大,若是被人偷走了,金满福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李二从未来过大理寺,他又是如何知道宿舍后面的通道有个可以藏身的杂物堆的呢?
因为这些疑点,司寻澈之前的推论被尽数推翻了。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宁暮春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这个关系户,他若是不能破这个案子,这大理寺卿的位置只会继续被人诟病。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凶手的。”
司寻澈看着宁暮春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忽然就记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宁暮春不过还是个三岁的奶团子,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司寻澈刚拿着狗粪把村子里的小孩子都赶跑了,只有宁暮春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司寻澈故意做鬼脸吓唬她,可宁暮春却是含着手指看着他直笑。
还是那些被狗粪砸到的孩子们喊了王婆婆过来,才把宁暮春给抱走的。
当然了,宁暮春是没有这段记忆的。她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小了。
“三月……”司寻澈突然伸手捉住了宁暮春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旁传来了一声怒喝。
“你干什么呢!”
宁暮春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二人回头,左秋月已经冲了过来,扯着宁暮春的胳膊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大殿下,您要是想寻花问柳,大可以去解语楼。我们这儿是正经地方,你手脚放干净些!”
“我没有!”
“没有?”左秋月那眼刀嗖嗖地往司寻澈的身上扎,“我都看到你拉她手了!我告诉你,再敢有下次,我管你是什么大皇子呢,我不会放过你的!大不了就告御状!”
司寻澈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左秋月就像是个护鸡崽子的老母鸡,别看平日里不怎么言语,这会儿子那叫一个凶狠彪悍。
司寻澈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还能听到左秋月叮嘱宁暮春以后别和他单独待在一处。
之后的几天,司寻澈便明显觉得大家伙儿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尤其是在饭堂吃饭的时候,宁暮春身边的位置永远是满的。而且,每当他看了宁暮春一眼,就能感觉到周围会突然出现很多审视的目光。
他堂堂大皇子,大理寺卿,在大理寺里就像是个贼一般被提防着。
又过了几日,散出去找人的衙役们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在京城郊外的一个村子里面找到了李二。因为他们要找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所以村民们很快就想到了他。
当他们找到李二的时候,李二也没有跑,而且很快就认了罪。
“他认罪了?”司寻澈很是奇怪。
“没错。”赵强说道,“和大人料想的不差。当时冬子追出去的时候,他就是用缩骨功躲在了那堆杂物的后面。进金府的时候,他还带了肉进去喂给了那两条细犬,所以当时细犬并没有叫。”
“不对,不对。”宁暮春说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把银针刺入陶大人的后脑,怎么知道陶大人的宿舍里面有个花瓶,又是什么时候把宿舍的窗闩给破坏掉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这些的确都是说不通的地方。
他们找到李二的时候,看到他的面色很是苍白,瞧着就是个体弱多病的模样。这样的人,若是来过大理寺,他们肯定会有印象。而且就他这副身体,的确不像是有力气杀人的。
“我要亲自审问。”司寻澈说完,便瞧见宁暮春一直盯着他。她的眼睛像是能说话一般,司寻澈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也想去。
可是,宁暮春只是个画师,并不能审问犯人。
“你不能去。”司寻澈说道。
宁暮春难掩失望之色。此时,韩廷铮说道:“三月见解独到,心细如尘,虽说按规矩不能审问,但是也可以在一旁听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司寻澈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把宁暮春也给一道带了过去。
李二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捆着。他身后还站了两个衙役,防止他逃跑。
司寻澈和赵强坐在审问的位置,旁边给宁暮春加了一把椅子。
衙役往李二的手里塞了一根钉子。司寻澈说道:“你只要能把这枚钉子拍进你面前的木桌里,我就相信是你杀的人。”
李二将钉子往桌子上一扔,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何须使用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