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1 / 2)

子书律听出她话里的意味,抬眸对视过去,直截了当道:“陛下暂离,殿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他无意与长公主多说闲话,尤其是怀袖还在身边。他带怀袖入宫,是想护住怀袖,而这宫城之中,他虽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丰宁长公主是值得信任之人。

长公主端茶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那日本宫去帝师府做客,先生放班晚归,倒让本宫听了一首极好的琴曲。”

此话一出,子书律和怀袖眼里都现出失措。怀袖低着头,一瞬便想起那一日,自己于门缝所见贵客衣裙。子书律搭在膝上的手掌压紧,手背上青筋凸起,面色克制看向丰宁。

丰宁搁了茶盏,起身走到子书律面前,伸手去抬怀袖的下巴,想仔细看看她的脸。只是刚一伸手,就见子书律起身,状似轻巧地将自己右手挡开,看向自己的眼神凉意更甚:“殿下所言,究竟何意?”

丰宁忽然有些不忿,又觉出几分失落。

怎么说,她与子书律也有过少时情谊。自他归国后,待自己虽寡淡疏离,但也算是恭敬。可现下,因着他身边这位,子书律对自己的态度在恭敬疏离之外,又多了一层警惕防范。

丰宁本想逗逗他,见他如此护短,一时兴致全无,转回重回上座,淡淡道出子书律的秘密:“那日在府外,本宫本想提醒先生,既然要藏,便将那人好好藏着,莫让有心人发现,惹出许多尴尬事儿来。”

屋内霎时死一般的静,丰宁与子书律对视,恍惚从他眼底看见杀意腾起,心头一惊再看,又只看见一片寒凉,如常平静。

岐阳宫外风静云悄,日光落进沉云后面,天地顷刻蒙上一层薄薄灰暗。

正殿之中,怀袖的身份已然暴露。

长公主见过她,此事便无法隐瞒。子书律与长公主一番对话,让怀袖越听越心惊。

她想不到,从前听先生所讲那些朝堂阴谋阳谋如何凶险,有朝一日竟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听到长公主说,昨夜自己与先生入宫之事,已有手眼报与宁王知晓。本来此事无甚要紧,宁王也不至于为了个小书童大动干戈,只是今晨陛下莽撞来岐阳宫让长公主去同帝师要人,反倒坏事。

“子书先生应该知道,本宫这岐阳宫也不算太干净,偶有些蛇虫鼠蚁寻着缝隙钻进来也未可知。陛下看上先生府上书童之事,想来是已传到宁王耳中了。”

丰宁的声音柔而不弱,娓娓道来时反倒有种剖肉渗骨的透彻冷静,她笑着看向沉默的子书律,又道:“本宫看得出来,先生待这位弟子很重。”

说到“弟子”二字,丰宁加重了语气,看着子书律眸底一晃,忍了心头苦涩,继续说道:“子书先生既不愿让宁王知晓自己府上有位女弟子,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她留在宫中,放在我的身边做个侍女掩人耳目,带宁王探查之心过去了,再把人接回去便是。”

子书律沉默听完,心里迅速思索着。

的确,宁王对自己的动向极为看重,若他知道陛下对自己身边的书童生了兴致,定会命人四处去查这书童的底细。

只要他想查,怀袖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可能。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也是子书律不敢去冒的风险。

现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个远离帝师府的地方,将怀袖藏起来,再从府上寻个身形瘦小的家丁扮做书童。只要宁王查不出东西,陛下又不再表露对那书童的兴趣,依宁王的性子,一段时间便也过了劲头,将此事抛开了。

可若将怀袖藏在宫中,却不能让她真去陛下身边做伴读,最好的法子,倒是的确如长公主所言......

*

怀袖怎么也想不到,来时好好的,却回不去了。听着先生和长公主一番筹谋议论,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把自己留在宫中,在长公主身边做宫女?

怀袖简直就要哭,轻轻去拽先生的衣袖,还未开口就满脸委屈。子书律心有不忍,勉强笑着宽慰她:“只待上几日,为师便来接你回府。”

怀袖心里不肯,却也明白若是为着先生好,便应该听话留在宫中。

她也有些怕,若宁王当真查到自己,趁着哪日先生不在府上,将自己掳去威胁先生,那便不好了。

先生为人看似冷傲寡淡,可实际上待自己极好,是个心善透彻的人。自己与他好歹三载师徒情谊,纵然他对自己没有旁的心思,可一朝被贼人掳走,也难保先生会为了救自己,对宁王服一次软。

先生俊逸如仙,怎可对宁王那等奸佞烂人服软?

想到这一层,怀袖松开拽他衣袖的手,咽了喉头酸涩,艰难地点了点头。

丰宁看了半晌戏,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子书大人放心吧,怀袖姑娘在本宫这儿,只是名义上的随侍宫女,绝不会当着累着半分。”

子书律鲜少谢人,也厌恶承他人之情。可是这一回,他还是站起身,恭恭敬敬对长公主行了一道礼,诚恳道了一句谢:“下官多谢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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