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棠自然不可能说实情,只说起夜时碰见少爷,少爷要她陪着去街上走走。
姜梨儿显然不大信,可也没再问,有些怏怏不乐。
姜晓棠心道:“姜梨儿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这件事过两天也就算了忘了,再过几个月幸许对百里宴也就淡了。”
接下来几日行程,又重新归于平静。
百里宴的毒也快清完了,姜晓棠觉得自己也快解放了。
这日行经一段山路,队伍在一处空旷之地扎账宿夜。
这夜,姜晓棠又大显身手了,她烤了几只他们现打来的山鸡,涂了蜂蜜和盐,烤得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又用大铁锅炖了一锅菌菇咸肉汤,菌菇和咸肉都是随行带的,一行几十号人都得以尝到了这一大锅美味。
虽只是寻常的食材,可在这荒郊野岭,这样的食物委实是可以满足饥肠辘辘的五脏庙了。
柳宣娇也很罕见地端着一碗汤走来,姣好的脸上依旧透着傲慢,却也不再让人生厌了,她道:“晓棠,回府你要不要做我的厨子?”
姜晓棠没想到自己还能靠手艺征服这么个傲慢大小姐,连先前的仇恨也忘了吗?
“我……是五少爷身边的,不能自己决定。”姜晓棠思忖了一会儿,才斟酌开口。
柳宣娇似乎早有预料,她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哦对了,也是,你的目标可不是厨子。是要做通房的,当真是志向高远,跟在裴鹤鸣身边,却又勾搭上裴宴,当真是厉害。”
姜梨儿朝柳宣娇瞪了一眼,却也没说话。
姜晓棠这几天还在忧心自己到底怎么能逃离百里宴,根本没工夫和柳宣娇计较。只道:“多谢夸赞。”
柳宣娇这一股酸言酸语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吃瘪地站在原地,留下一句“不知廉耻”就跑了。
姜梨儿看着柳宣娇的背影,忽然悠悠道“姐姐,你真的不会做七少爷的通房,对吧?如果是,一定要告诉我。”
“不会啊。”姜晓棠斩钉截铁地回答,
姜梨儿低头看着手上半碗汤,没再说话。
周围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和焦木的味道。
姜晓棠还得去百里宴那里针灸,她吃完便先行去了。
姜梨儿在原地坐了会儿,将未吃完的碗置于地上,起身往百里宴的账子走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但她总是觉得心中难以平复,难以接受何故姐姐总与七少爷走得那般近。
这会子大家都在吃晚饭,阿追也不在门口守着,她悄悄凑近门帘子,从缝隙里往里窥去。
帐子里点了两盏油灯,算得上明亮。
只见七少爷坐于简易的木榻上,行云流水般地褪下外袍,露出结实的胸膛、线条完美的臂膀……
而她的姐姐姜晓棠,就站在七少爷身侧,秀美的侧脸在烛火下染上一层橙红色,鹿眸盯着那光luo的男子身躯,竟丝毫没有娇羞窘迫之态。
姜梨儿感觉脸在发烧,心中又有一股难以言状的怨气,她匆匆跑开了,夜里风凉,吹在脸上身上,才让她好受些。
一回到自己的帐子,她就坐到了稻草堆上,秀眉拧起,脑海里不断出现方才那一幕……
姐姐说是替七少爷疗伤,脱衣裳也正常,只是……只是男女大防,她如此这般竟还说与七少爷没有别的关系。
见了七少爷的不穿衣裳的样子,也丝毫不乱,这是寻常女子吗?
姐姐竟还让她断了做通房做姨娘的心思?
姜晓棠是半个时辰后回来的,她只觉得心累,虽然这几日她和百里宴对那晚之事闭口不谈,可总觉得他对她有些不大对劲。
比如方才给他针灸,他就忽然说:“还有几日这毒就清了,但以后每日你须给我做饭。”
姜晓棠觉得很无语,但毕竟人家是老板,能怎么办呢?她只有答应了。
但他又紧接着说:“回了裴府亦是如此。”
“……”姜晓棠直接无语凝噎了,他还来真的啊,比起百里宴,怎么想都是裴鹤鸣那里比较好啊。
所以姜晓棠赶紧说:“七少爷,我万万不会把那晚的事泄露的,何况五少爷的院子不也离你近吗?随时可以监视,用不着把我调走吧。”
裴宴朝她看来,幽深似井的星眸闪过几分玩味,“你何故会觉得能够和我谈条件?”
“……我好歹也救了你几回吧,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逼着我解毒,我那晚也折回来救你了,你……不说报答,但不要这样肆意安排我可以吗?”姜晓棠这回可忍不住了,但终究是考虑到百里宴不是可以随意得罪的人,最后语气还是缓和了下来。
她就是能屈能伸。
百里宴闻言,竟也未恼,他的眸光直直盯着姜晓棠,火光里,姜晓棠甚至可以从他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脸。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