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踏入院内,瞧见一粗使婢子拿着扫帚胆颤地站在角落里,不觉锁眉,驻足:“你方才一直在这?”
桂芳一哆嗦,颤巍巍道:“回七少爷的话,奴婢一直在院里洒扫。”
“刚刚在门口那丫头你可看见了?”裴宴淡淡道。
方才裴宴和姜晓棠在门口说话,桂芳是瞧见了的,所以早早站到了角落里,就是惧怕这阴晴不定的七少爷。
“瞧见的。”
裴宴有些厌烦地看了桂芳一眼:“日后给我好好盯着那丫头,将她每日所做之事都告诉我。”
桂芳愣了一下,才点头:“是。”
待裴宴走远,桂芳才松了口气,但心中又疑虑:“七少爷要我盯着那个晓棠干嘛?莫不是看上她了?这死丫头与我有仇,若真成了七少爷的房里人,那我岂不是无处可去?”
可七少爷的吩咐她又不敢忤逆,只有在心里把姜晓棠咒骂了一通。
姜晓棠回了屋,把裴鹤鸣赏的钱袋打开,里面有十二颗金瓜子。
在一旁饮茶的姜梨儿瞧见了,奇道:“是五少爷赏你的?竟这么多。”
姜晓棠笑着瞧着手中的金瓜子:“梨儿,咱们做完这几年,出去后肯定可以开一间大酒楼了。”
“出去……姐姐真打算还出去?”
“是啊,一开始我们就是这样打算的,你忘了?”姜晓棠将金瓜子收回钱袋子奇怪地看着姜梨儿。
“唔,可我们只是女子,如何在外抛头露面自力更生。”姜梨儿小声道,“在这里做奴婢也挺好的。”
姜晓棠怔怔地看着姜梨儿,“可是做奴婢一辈子你甘心吗?日后让府里给你配个小厮,给人家生儿育女做饭洗衣你甘愿?”
姜梨儿眨了眨眼睛,尚且带着稚气的脸上透着迷茫,“可是女子总要嫁人的,若我们出去,小厮也嫁不了。”
“……”姜晓棠有些无言,毕竟姜梨儿是古人,这思想很难逆转。
好在姜梨儿还小,才十三岁,来得及,慢慢引导吧。
之后几日,姜晓棠发现桂芳总会在伙房门口出没,偶然一回,还在出来时,与她碰了照面。
桂芳扭头就要跑,姜晓棠却叫住了她:“桂芳姐,近日似乎总是喜欢到伙房来啊,可是有何事?”
桂芳瞪着她:“我做什么需要你来管?”
“不是,就是好心提醒,近日伙房总有食物被偷,桂芳姐如此鬼鬼祟祟,我怕引人误会。”姜晓棠笑望着桂芳,这当然是假的,她胡诌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桂芳怒道,“我姑姑是夫人身边的辛嬷嬷,爹是裴府庄子的管事,家里缺银子吗?谁敢误会我?”
“哦,那桂芳姐何故会是粗使婢子?不是因为偷了四小姐的镯子?”姜晓棠冷冷道,她知道桂芳不是安分的人,上回八成就是桂芳给孙掌事下的药。
桂芳对孙掌事和她心中有怨,才报复,这回不知道有想做什么妖。
“你!”桂芳怒喝一声,扬手就想打来,却又不大敢,她几次三番劳姑姑给她换地方,已经惹其不高兴了,再惹事可就完了。
何况还有七少爷那边,万一七少爷真的对这贱丫头有意……
姜晓棠见她一副有怒不敢发的模样,不觉一笑:“桂芳姐以后还是少来吧。”
这时,姜梨儿也提着竹篮出来了,她一瞧见桂芳,就喝道:“你又来找我姐姐做什么?”
“要你管,死丫头,你们给我等着!”桂芳放完狠话,就扭头要走。
姜梨儿却又道:“你最好别再想做坏事,小心我们把你给孙掌事下药的事告发!”
“梨儿!”姜晓棠有些后悔把这事告诉了姜梨儿,她拽了拽姜梨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争执了。
桂芳却脸色大变,“小贱人,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虽嚷嚷得狠厉,却还是转身跑了。
待桂芳跑远,姜晓棠叹了口气,“你这样说出来,她以后报复怎么办?”
“报复?我们可以告发她啊。”
“……我之前说过,没有证据啊。”姜晓棠无奈道。
姜梨儿一愣,有些底气不足道:“她也就是粗使丫头,怎么报复咱们。”
“哎,算了。”姜晓棠拍了拍姜梨儿肩膀,“不管她了。”
且说桂芳跑回去后,越想越后怕,孙掌事的药确实是她下的,没想到被那两个死丫头知道了!
如果她们真的去告发该如何是好?
而且七少爷最近真的每日会询问那丫头的日常言行,那怎么想都只能是看上那个丫头了,该死!
让那丫头当了侍妾,可有自己受的!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将那对姐妹除之而后快!
当夜,月明星稀。
屋外头蝉鸣震耳欲聋,天气燥得厉害,姜晓棠不大能睡得着,在榻上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