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月以后,王海海收到了他做快递员以来的第一笔收入,让他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他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有八千多元,这比他在房地产公司做文员时的工资高出几乎一倍。
自从做了快递员,王海海每天没日没夜起早贪黑,这种极度劳碌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他没有了思考的时间。不用思考,也就不用焦虑,身心俱疲的时候,他倒头便睡,也不会觉得他这一天的光阴是虚度的。尽管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收发邮件的工作,有时候还会被人投诉,甚至被人刁难和辱骂,但是,这些他都可以坦然接受。他觉得他收入之所以会翻倍增加,其中就包括了要承受这么多的挫折和打击。他思想乐观,行动积极,主动和每一个客户沟通,努力地去理解客户们的难处,从来不与人争执,也不为自己辩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在为生活奔波的路上,永远没时间去思念他所思念的人,因此,他也就没有了相思带给他的诸般痛苦。
他只是偶尔会想起彦歆,自从一个月前,他和彦歆通过电话以后,他再没有彦歆的消息,他也再没有给彦歆打过电话。他大概估算了彦歆女儿康复出院的时间,如今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她们真的回了青城,如果彦歆真的来找他,应该就是最近这几天了。
想到这些,他竟然有些战战兢兢,不是因为期待,而是因为担心。他担心彦歆回来之后,他到底能不能帮上彦歆的忙,能不能把彦歆在青城的生活给安排好。
彦歆嘱托他的第一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去办,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办刻不容缓的时候,那就是给彦歆母女在青城找一个栖身立命之所。而这件事听上去简单,可实际操作下来却很困难,因为,彦歆点名就要租萧娅娅的那套房子,为了这个特别的要求,他不得不和萧娅娅打交道,听听萧娅娅的意见。可是,自春节以后,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间,他还没有和萧娅娅见过一次面,一见面就要提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难以启齿。
2.
星期六的上午,王海海和老板请了半天假,然后,他给萧娅娅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拨通的那一瞬间,他还脸红心跳了好一阵儿,但是,当萧娅娅接了电话,他听到萧娅娅那久违的声音,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问萧娅娅中午的时候是否有时间见一面,他以为萧娅娅会拒绝,但没想到的是,萧娅娅不仅没有拒绝,而且答应得十分痛快。
萧娅娅开玩笑地说道:“今天是周末,我当然有时间,你是想请我吃饭吗?”
“吃饭?这当然可以。”
“可以?你在好好想想,这可不是我要求的那种请客,而是你主动提出的那种请客。”
“呃……我想请你吃饭,你愿不愿意赏个……”
“太好了,我愿意,我们小区外面有一家新开的四川火锅店,你请我吃火锅吧!”
“没问题。”
和萧娅娅的这次见面,几乎成了王海海自春节以来唯一感觉到轻松和愉快的事情。她又看到了萧娅娅落落大方的样子,看到了萧娅娅温暖如春的笑容,听着萧娅娅温和的语气,他紧张忐忑的心情变得舒缓平静了,整个人也松弛了许多。
点过菜之后,萧娅娅开始仔细打量起王海海,她看到他一脸沧桑的模样,也注意到了他干裂的嘴唇和粗糙的双手,便一脸好奇地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王海海本来不想提工作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他一定逃不过萧娅娅犀利的目光。于是,他只好实话实讲:“我……我不在那儿干了。”
“你不在那家公司了?难道你和老袁一样,也升职了?恭喜恭喜,看来这次叫你请客也算是‘师出有名’了。我知道老袁被调去了广州,那你又被调去哪儿了呢?”
“我……离职了。”
“离职?那你现在在哪家公司?”
“我现在……在一家快递公司!”
“你转行了?”
“对。”
“在快递公司负责什么工作?”萧娅娅皱着眉,眼睛盯着王海海那双粗糙的手,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王海海的脸越发红了,他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其实……我就是个送快递的。”
“唉!怎么会这样?”萧娅娅沉默了半天,最后,她无比惋惜地说道。
“只是暂时的。”王海海急忙说道。
“那么,以后怎么打算的呢?你之前说的要考建造师的证书,什么时候考试?你还在学习吧?”
“工作太忙了,我现在没时间……没时间学习……暂时放弃了。”
“真是可惜。”萧娅娅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工作毫无意义,你是在浪费你的生命。”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度过眼下的难关吧!”
“难关?眼下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只是经济上的困难,这份工作的薪酬还算可以,和以前比起来,几乎翻了一番,如果再辛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