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曼鸢的匕首当然没能如预想般刺入聂子穆的心脏,聂子穆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轻车熟路,迅速反应过来,躲闪过去,并攥住虞曼鸢的手腕。
匕首随着一声闷响落地。
“聂哥,这女人是伊森那鬼佬送来杀你的,不能留。”聂子穆身边的手下说着就要拔刀,聂子穆却挡住了他,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重新把它递到虞曼鸢手中,聂子穆抬手挑起虞曼鸢的下颌,冷笑端详她:“你这样的我遇到过太多了,省省吧。你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像她们一样——”他指的是那些姑娘,“你杀人这件事做得很差,但是以你这张漂亮脸蛋,做别的事一定会做的比她们强。”
通过聂子穆的反应,虞曼鸢才憬然明白原来这个所谓的复仇机会只是伊森的骗局。伊森事先告诉她聂子穆本人并不会拳脚功夫,可实际并非如此,他将虞曼鸢送到聂子穆身边,若刺杀侥幸成功,则为他除去了劲敌:若失败,她便是伊森送给聂子穆的礼物——以她的容貌和身材,像其他女孩一样当皮肉掮客完全不成问题。
从骗局中醒悟的虞曼鸢并没有崩溃痛哭,她只是沉默着与聂子穆对视,正当聂子穆以为她会就此认命时,她却陡地用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腕。
聂子穆的世界中,酒吧震耳的音乐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五颜六色的灯光也瞬间黯然,他的眼睛被虞曼鸢眼中的决绝和手腕涌出的鲜血刺痛,他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
虞曼鸢后来也曾问过聂子穆,为什么救她。聂子穆对她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说在那一瞬间,透过她,他看见了十七岁时那个从未屈服的自己。
对着水面上浮现出的幻影,虞曼鸢扬起下颌,目光冷然,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她不是聂子穆,她与他永远不会属于同一个世界。
*
裴舟是在一周后收到老林约他在酒吧见面的消息的。
这一周以来裴舟几乎没怎么见到虞曼鸢,据乔姨说,虞曼鸢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忙画展的事,没日没夜地待在画室画画,鲜少下楼,就连一日三餐都是乔姨送到楼上。
“搞艺术的人嘛,多少都——”乔姨给裴舟讲这件事时指着自己脑袋撇嘴,隐晦地表达搞艺术的人多少都有点脑子和常人不一样。
偌大的别墅变得更加空荡荡的,仿佛只有乔姨和裴舟两个人,虞曼鸢也并没有交待裴舟去做什么,像是完全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这样一来裴舟行事便格外自由,唯一的工作内容不过是闲来无事去打理花圃,倒也乐得自在。
收到老林的消息后,裴舟随意和乔姨诌了个由头说自己要去买花肥,便驱车去往和老林约定的地方。
这是一处清吧,环境并不嘈杂,舞台上乐手正在演奏不知名的上世纪老歌,幽暗僻静的角落里,老林倒上一杯酒,把杯子推到裴舟面前。
“工作时间喝酒,不怕违纪啊?”裴舟接过杯子笑说。
冰块与杯壁相碰的悦耳声响和裴舟带笑调侃的声音一起传进老林耳朵里,让他舒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他看见裴舟神情自若,还以为裴舟已经忘记了自己上次说的要撂挑子的事,试探着问:“阿舟,上次你说的事......嗐,我知道你肯定是一时冲动——”
“不,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今天来这儿就是因为你和我说会给我个说法。”
裴舟突然从酒杯中抬起头,打断他,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老林看见裴舟冰冷的眸子里坚定的色彩,他恍然,上次在灯塔时,裴舟痛苦是因为尚存一丝犹豫,而现在,他之所以泰然若素地和他谈笑,不是因为想通了,恰恰相反——他是完全彻底地打定撂挑子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裴舟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甩在老林眼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如果答应我,可以告诉我还有什么最后要我做的,如果不答应,”他用手指着机票上的文字,还不等老林看清楚,便又迅速将它收进包里,怕老林会抢走那张机票似的,“不答应也没关系,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就与我再无关系。”
老林久久不语,像是极力隐忍着,但半晌后他终究还是抬手把桌子拍出一声巨响,指着裴舟怒道:“混账!”
一瞬间,不少眼睛朝这边看过来,边上的侍应生也被吓得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小跑过来问怎么了,年轻的侍应生满脸诚惶诚恐,生怕他俩下一秒就在这儿打起来,在得到裴舟再三保证没事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裴舟点上一支烟,对老林的怒骂置若罔闻,看着眼前人轻车熟路地抽烟动作和散漫不羁的眼神,老林发自内心地觉得真是近墨者黑,他还哪有一点儿警察样子,他早就和那些人融为一体了。
老林呼出一口浊气,下巴向洗手间的位置扬了扬,示意裴舟跟自己过去。
“队里看了曾建平留下的U盘,里面记录了和聂氏集团有大数额金钱往来的账户,还有聂子穆弟弟聂嘉非法放//贷的证据。我们顺着账户查到一个绰号叫秤砣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