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一班同学陆陆续续回到班里，将大叠的书籍从教室角落重新塞回书桌。
走动间，一本书被人从讲台蹭落在地，过后，一同学捡起来，抽出露出一角的纸张，疑惑道：“徐声彻？”
他看向台下，问：“讲台上的历史书是谁的？”
问了好几遍，无人应答。
徐声彻正好从正门进来，被他叫住。
“徐声彻，这是你的课本吗？”
徐声彻轻轻瞥了一眼，道：“不是。”
“可是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同学把课本翻回到最后几页，一张画纸被展开。
雨，狗，人。是画面的三个主体元素。
五颜六色的色块里，勉强可以看出淡淡的铅笔勾线痕迹。
徐声彻的视线落在同学手指的右下角方向，在黑色字迹上停留两秒。日期旁，是他的名字。
他抬手，快速抽走同学手里的课本，连同画纸一起合上。
“谢谢。”
同学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下讲台，回了自己座位。
“不是说不是你的吗……”
晚自修，教室里很安静。水笔用力写字透过试卷划过木桌，纸张翻阅声唰唰作响，一两声咳嗽就传得满教室都听见。
徐声彻第四次翻开那本历史书。
现学完的进度里，每一页都是笔记，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区分主次。表格逻辑，清晰明了。字迹舒展，张弛畅达。
看得出来，书本的主人是个享受记笔记的人。
而那张画上的场景，让人一下子回到一个月前的闷热夏日。
女生靠在书架边，逆着光，一眼望去有眩晕感。
灰尘在空中飞舞，细细点点，落到她的肩上。
她捧着一本书慢读，与纸张外的世界保持距离。
而他手里，是这本书的另一个版本。
两人第一次对话那天，他湿淋淋的。回去后发了一场低烧。
醒来时天还没亮，月亮挂在灰色的高空，乌云浑浊。
房间是冰凉的，哪怕没开空调。
他吃了一颗药重新睡下，麻木地迎接新学期第一天。
“这是你画的？”
在他出神间，同桌刘思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徐声彻没有回答，将书塞进桌里。
“你的历史书不是借给我了吗？怎么还有一本？”
徐声彻：“别人的。”
“谁啊，班里哪个女生的？怎么还偷偷画你，暗恋你哦？”
徐声彻：“……”
问题真多。
“不要乱说。”
“没乱说啊，除了暗恋，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钟柊没有在年级组办公室找到赵老师。凑得不巧，另一位老师告诉她，赵老师家里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走到一班教室外，见有同学从里走出来。她拦住，问：“能帮我找一下你们班长吗？”
徐声彻望向门口。
女生整个人被同学的身形挡住大半，只露出半张匀净的脸。声音平缓，从容，不慌不忙。
他慢慢放下笔，从抽屉最上层取出那本历史书，走了出去。
刘思学正转身要去喊人，见到徐声彻走过来，停下脚步。
“你是班长？”钟柊看向徐声彻，道，“我把历史必修一落在你们班讲台上，可能被你们班同学不小心搞混了，可以帮忙——”
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到他左手那本书上，正是历史必修一课本。
刘思学背靠墙壁，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尾音划出一道波浪线。
这小子，桃花招到班外去了。
明明平时一声不吭的，摆张臭脸，怎么就那么招女生喜欢？不公平！
“我不是班长。”徐声彻将书本递给她。
捏住书本的那只手，大拇指朝上，指甲修剪看不见白边，盖上露出一道月牙。
怎么会在他那里？
钟柊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但翻开一页，上面的笔记的确是自己的。
第二节晚自修的预备铃响起，距离太近，就悬在头顶，有些炸耳。像钠与水反应。
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
她没有多问，道了声谢，转身就要走。
徐声彻在她背后出声：“里面的画……”
“什么话？”钟柊侧身扭头，面露不解。
“没什么。”他淡淡道，消失在前门。
透过玻璃窗，钟柊看见他穿梭过一张张像砖头般堆叠砌筑成围墙的书桌，回到座位坐下。面无表情地拿起笔，写着不知道哪一张卷子。
楼梯上，听到铃声的学生们早已跑光。只余钟柊一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