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不穷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郝勇几人一直守在床前没有离开。薛忍回来后直接进了宫,周世安的死对太后的打击太大,作为掌司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在宫里一直斡旋到深夜才被放出,见吴不穷房里亮着灯还有人影晃动,便推门而入。
“你总算醒了,”郝勇见吴不穷猛地坐起挖苦道,“我还打算给你收尸呢。”
吴不穷被烛光晃醒,瞬间回神惊坐起来,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没换才松口气。
“鬼才要你收尸,现在我醒了你可以滚了。”刚醒就听到这么一句晦气话他很是恼火,不悦道,“你背我回来的?”
郝勇抽抽嘴,没好气地道:“大人抱的,谁愿意背你。”
闻言吴不穷僵了僵身体,他不会真是那什么——断袖?不然怎么不怕他住隔壁。
郝勇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担忧,打断他的思忖:“你做了什么,怎么大夫说你有内伤?”
吴不穷给他一个你弱智的眼神,“你让阿婉大力踩一脚试试,哥哥我憋这么久已是好汉了。”
薛忍刚推开门听到这一句拢了拢眉。
风将嘶了一声,有点看戏似地问道:“你真被踩了?”包越和卢骨也都巴巴地看着他,对于他没被踩死而颇感惊奇。
“是不是还得当你们的面来一次?”说完后才想起阿婉已死,情绪低落,闷闷说,“没有第二次了。”
众人闻声了然他话里的意思,燃起的好奇也一瞬耷了下去。
薛忍轻咳一声,众人才反应他已来到床前,连忙起身行礼,吴不穷正想从床上起身,听到他说:“都免礼。”
他才坐回去,几人给薛忍让位,他坐在最前面。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谁也不肯先说话,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吴不穷嗅了嗅鼻,惊诧地看向薛忍。
“大人,陛下……”吴不穷见他们也不说话,这事又是自己惹的,迟疑一会儿,问他,“陛下有没有为难大人?”
所有人都看向他,心中忐忑不安。说实话当时他们一时头脑发热跟着反抗,现在想想真的后怕。若大人为保自己先一步将他们拿下,或者力泽西不惧薛忍真的拼命,此刻他们真的不能坐在这里侃笑。
他们虽然敬畏薛忍,那是基于他的身份以及他冰冷严肃的性格,从没想过在这种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中,他会保他们。
“没有。”
众人都等着后话,可是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字吐出。
吴不穷眼神偷偷地在他身上打量,薛忍侧了侧身,将背部对向门口,平道:“琼颜馆和芙蓉的事自会有人处理善后,你只管安心养伤就好。”
“我没处罚吗?”
“有。这件案子你功劳甚大,按理可以升为掌班,但因你的为所欲为——抵消了。”
吴不穷抽抽嘴,算是认栽了,口不对心道:“陛下英明,大人英明。”
旁边几人憋笑,吴不穷翻白眼不耐烦道:“夜深了,我要睡觉养伤了。你们再不走小心我那闻之不忘的体味。”
几人恍然想起他说过子夜时分味道最浓,连忙捂鼻,翁声道:“大人,我们告退。”一窝轰地挤了出去,生怕再闻到他那过于让人难忘的体味。
吴不穷得意扬笑,这些人被臭一次就怕了。也是他们笨,明明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过,他们硬是没回过神来。不过虽然嘲笑他们笨,但吴不穷打心里觉得欣慰,不是他们真笨,而是他们相信他。
薛忍看着他得意的笑,心种莫名酸涩,同时又有另一种疑惑,究竟是吴不穷断袖还是他?吴不穷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猛然发现薛忍正盯着他看,一种不好的兆头升上心头。
不安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特意往床里坐了坐,干笑道:“大人,夜,夜深了。”
他那防小人般的防备动作刺伤薛忍,整张脸黑了下来,肃声道:“本司知道!”
“那……”他拖长尾音,等待薛忍的离开。
他怒而起身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住,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吴不穷,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江南人?”
“???”
吴不穷还等着他快点走,他好赶紧睡觉,突兀地听到这么一句一时懵怔。心思快速轮转,想起在乔生墓前说的话才恍然大悟。
“哎呀,谁不道江南好呀!”吴不穷隔着被支起一条腿抖动起来,一副爷就是这么粗鄙的样子惋惜道,“偏偏我就生在那西南边陲小地,大人应该看了我的户籍,但是人嘛,都好面子,可不得抬一抬身份。”
“你没去过江南?”
“算去过吧,早些年经过而已,不然怎么遇见乔大哥。”
薛忍的眸子陡然黯了一瞬,立马恢复清冷,平声道:“休息吧。”
“大人去过江南吗?”吴不穷在他转身时嘴巴比脑快地问了一句,问完后才懊恼他为什么不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还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