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油渍,头发陇在帽子里,整张脸油腻肥厚。
“琼颜馆所有膳食是你负责,”杨平眯眼盯着他,“食材也是你处理?”
“回大人,草民在这做了十几年了,从未出过差错。食材有专人送来,草民每天都仔细检查过才让人拿去清理,最后由草民掌勺。哪怕是今晚的菜,草民一样没有半分松懈,应该没有问题……”
他没有再说下去,吴不穷发现哪怕是跪着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动。
“一般都是些什么原材料?”
“家禽、野禽、鱼类还有各种家畜,有时还会买一些猎人的野畜、野兽。”
吴不穷插嘴道:“你们平时做菜有什么异常,或者说今晚有什么异常?”
“没有!绝对没有!”张厨子想也没想立马否定。
“这间房的客人点的什么菜?”
张厨子抬头看了一眼,道:“就是常见的鸡鸭鱼,那盘酱猪排这位客人每次必点,这么久了也从未哪次出现过问题。”
杨平摸摸胡子沉思片刻后,挥了挥手,郝勇让一个人进来将厨子带了下去。
甫一出去,郝勇略带气愤地说:“他说谎,来的时候我还问了一下其他人,淖水的大娘说今晚的猪肉淖水时比以往淖水时多出很多泡沫。她捞了许久还以为是下面人放错了东西,还说以前也出现过,但次日就没了。据她所言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只是当时没当回事,而今晚的泡沫比以前更甚,她才有了疑虑,还骂了下面做事的人。”
吴不穷和杨平对视一眼,面色凝重。郝勇见他们没说话,庆幸道:“幸好这里贵,我们吃不起,今晚因为大人不吃猪肉所以没点,不然想想我也吐死了。”
“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还没定论的事官府先自乱阵脚,百姓们不得乱成什么样。”吴不穷斥责道。
郝勇吐吐舌头,问他:“富哥,接下来怎么办?”
“今晚这里的人都要审讯,大人,我和大勇去查肉源。”
杨平吁出一口气,对二人道:“你俩回去睡觉,明日去青正司报到。这里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本官马上去刑部,恐怕这里的案子不是我们能管的。”
“我不走,”吴不穷坚定道,“大堂里还拘着那么多人,拖延下去恐会闹事。若大人不能接案,也许会移交青正司,这样的话我们还能最先了解案情。”
“富哥说得对,他不走我也不走。”
如吴不穷所言一样,杨平连夜将这事报给刑部,他们也不想管。青正司成立不久,薛忍恰好也在刑部,他急需一个案子来证明自己,主动将案子揽了过来。
而这厢吴不穷将衙门里所有文书和衙丁,另外还找了一些平时和衙门打交道的人来帮忙,连夜将琼颜馆里所有人都问讯了一遍,没有问题的作了登记后一一放了。
只不过被吓惨的那人失了神,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杀人,人肉”这些词,哪怕官府再想隐瞒,琼颜馆里卖人肉的消息还是连夜飞遍了全城。
薛忍来到琼颜馆时天刚蒙蒙亮,馆里烛台上的银碟积了厚厚的一层蜡,火尾将息未息。衙役和捕快们累了一宿,双眼通红疲倦地做着一些收尾工作。
“大勇,”杨平最先看到他,对他招手,“过来。”
郝勇急慌慌地跑过去,杨平道:“快见过薛大人,以后跟着薛大人好好干。”
“属下名唤郝勇,见过薛大人。”郝勇愣了片刻后赶紧行礼,也不怪他唐突,着实是此人太让他震憾了。
在一众男人堆里他不算矮,此人竟比他还要高一个盖。脚踩黑色鹿皮靴,身穿黑色暗纹华服,前襟和袖肩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色獬豸图样,头戴黑色纱帽。墨发全部陇在帽里,鬓角几根碎发被倦灯照成暖金色,让冷肃的面孔稍稍柔和点。
他身边以及身后的人同样穿着黑色獬豸图样华服,只不过獬豸图样不是金线绣成,改用银线。看来此服便是青正司的官服,他身为掌司穿的是金线,其他人则是银线。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冷硬的五官和峻刻的线条更让人觉得压抑。健硕的身躯被黑衣包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黑衣下蠢蠢欲动,一根黑色祥云纹腰带将官服收紧,宽肩至窄腰呈现完美的弧度走势。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矍铄,在杨平跟他说话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让郝勇心里一阵咯噔,若他不是公职人员,恐怕此刻就要交代他犯了什么事了。
薛忍淡淡点头,杨平问道:“富哥呢?”
“大人,所有盘诘都问完了,”吴不穷刚好从楼梯上下来听到问话便出言答了,“暂时没头绪。”
“快来见过薛大人。”
薛忍闻声朝他看去,旋即微微眯眼。吴不穷急趋两步躬礼道:“属下见过薛大人,以后……”
“你所谓的盘诘和没头绪依据是什么?”他话还没说完,薛忍就出声打断他。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