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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天牢。
我站在栏杆外，面无表情的看着陈默指挥手下众人给我布置牢房。
「仔细着些，别碰坏了！」
「那案几放那边！」
「诶！你！把那被褥铺平整！」
其他牢房的犯人好奇的打量我，似乎是眼红我受到如此好的待遇。
我走到陈默身侧，「你给大理寺塞了多少银子？这么猖狂？」
「你做的很不错。」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几天先将就些，等着我捞你出来。」
我与他闲扯几句。将牢房布置好后，他似是有事，嘱咐我几句就离开了。
我坐在案几后感慨了一番，心想陈默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挺有良心，我在此处比我在贤林院待遇还好，倒不像犯了错坐牢，像极了来体验生活。
我心中暗笑，正兀自感慨着，忽而又听见牢门处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我抬眸望去，正巧撞入燕南飞的眼眸。
他穿着玄色衣袍，手中拎着个食盒，只身而来，见我看他，皱了皱眉，「几日不见，你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他左手拎着食盒，想来我弄出的伤已经在易绮罗的调理下大好了。我靠在座椅上没起身，「还不是因为我没在江南杀了你，让萧程锦和我姑母起了疑心。」
他将食盒打开，里面都是我爱吃的菜式，京中醉仙楼难抢的几样，再加一壶梨花酿。他一样样摆到我面前，多看了我几眼，「出去的事，你不必忧心。」
「不着急。」我挑了几样尝了尝，「我在此处还能偷几日清闲日子，不急着出去。」
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
牢中响起尖利的一嗓子，
「太后娘娘驾到——」
燕南飞站起身，又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他瞧了我一眼，随后朝牢门走去。他与太后打了个照面，神色淡淡的行了礼，便离开了。
太后环视了我所在牢房一周，眼神落在我那摆满膳食的几案上，「哀家原本还担心你在牢中不适应，未曾想……苓儿在狱中过的倒还不错。」
我淡笑着回应她，「多谢姑母挂念。这些年陌苓带落枫铁骑在边疆，条件比起此处艰苦得多，姑母不必忧心。」
我一面应付她，一面暗自思索。方才她与燕南飞打了照面，心中对我的怀疑会更甚……我应该怎样应对……
我心中问候了燕南飞的祖宗十八代。这个老狐狸，一定是算计好的，就等着我答应上他贼船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
果然，我那好姑母下一句话就是旁侧敲击的发问，「哀家听闻京中都传你与那燕太师不和，方才一见，苓儿似乎同他颇为亲近，倒不似传闻中那般。」
我点了点头，编了编事情经过，「从前兄长的死是我的心结，我把兄长的死归结到了燕太师头上。前些日子在江南时我造人暗算险些丧命，幸得燕太师出手相救，我便正视了这个问题，如今看他，倒也没有没有不顺眼了。」
在江南我身边不少萧程锦安排的人，想来我与燕南飞一同失踪几日的消息也传进了宫中，如今我自己提起，倒能让他们少些警惕。
只是我未想到我这好姑母如此直白。
「苓儿向来聪明，应该也能看出燕南飞在先帝去时钻了空子，如今在朝中独揽大权，是皇帝和哀家的威胁。先前皇帝和苓儿讲了暗杀燕南飞一事你未动手，原是念着他的救命之恩，倒是有情有义。」她话锋一转，「但苓儿，燕南飞活着始终是个祸害。只要你答应哀家调用落枫铁骑杀了他，哀家今日就能保你出去免了恭亲王府的威胁，让你平平稳稳嫁给皇帝做雍和的皇后。如何？」
我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姑母，父侯自小教导我，要行正义之事，做正直之人。燕南飞此人虽重权势，却未曾做过对雍和不好的事，也不曾公然忤逆过陛下的旨意，恕陌苓难从命。况且陌苓如今是待罪之身，着实配不上皇后之位，还望姑母为陛下另择佳人。」
「苓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太过天真。如今仅仅因个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的救命之恩，连终身大事都不顾了。若你父侯还活着，也该是会伤心的。」太后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燕南飞公然分了皇权，难道不是觊觎皇帝那位置吗？这就是隐患。你依哀家所言，可使雍和少好几年的内乱，并不与你父侯所言相悖。」
我垂下眼眸，「姑母，我有自己心中之道，不会错杀。游和欧有罪，我杀了他，若日后燕南飞有罪，我亦不会留情。但如今他未有什么大逆不道之处，我便不能动手。」
太后眯了眯眼睛，言语中已经带着些威胁，「恭亲王府那边并不好糊弄，苓儿杀了恭亲王世子，出狱之日可是遥遥无期。你思量清楚再下定论。」
我冲她行了一礼，「姑母恕罪，陌苓心中有道，我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