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卓珺院里出来后,清苓有些魂不守舍,一是陈卓珺衣衫松垮半露不露的身影挥之不去,二是他那些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依他所言,昨日大虫发狂并非凑巧,而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取她性命?
大暑的天,清苓不禁打了个寒颤,究竟是谁跟她有深仇大恨,如何说也是在长公主府,此人竟有如此胆量。
清苓刚踏入院内,听见段策的声音传来:“阿姌呢?”
喜儿恭敬道:“奴婢也不知道,醒来发觉姑娘不在,奴婢正在找人。”
段策话里含有怒意:“你一个贴身宫女不侍奉左右,连主子去哪都不察觉?”
昨日清苓受伤,喜儿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夜里沾床便睡死了,不成想晨起误了时辰,姑娘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本来姑娘就受了伤,被段策一说,喜儿愈发惴惴不安,忙垂首道:“是奴婢的疏忽,这就去问长公主殿下。”
清苓忙出声:“不必了,我回来了。”
段策今日没有佩剑,神态略有些疲惫,听到她说话才一下子活泛起来,快步走上前扶过她:“太医说了这几日静养,走路还左摇右晃着,一个人去哪了?”
清苓左右顾盼了一遭,蒙混搪塞过去:“我看今日天色甚好,出来走走,说不定能好的快些。”
段策扶她上台阶,边走边埋怨道:“你只管照太医说的安心静养,莫要再胡乱走动,等养好伤再出门。”
她见他眼下一小片黑影,应是昨夜没睡好,点头答应:“好。”
段策又道:“我带了些补品来,对你养伤有益,我已吩咐才去每日熬成汤送过来,你记着喝。”
三人进屋,清苓一眼看见桌上摆了成箱的补品,灵芝、人参、冬虫夏草各式样的,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若是按他所说,即便一日吃上一份,都能用到入冬了。清苓讶然:“你将府上的库房都搬来了?”
段策轻飘飘扫了一眼:“只是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只要你养好身子,要多少都有。”段策神色略有黯淡,清苓便知道他还在为昨日之事耿耿于怀,宽解他说:“昨日之事实属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何况我受的是轻伤,陈大人才是重伤。”
段策嗤道:“他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
清苓仰头看他,段策微微侧首避开她的视线,倨傲地抬起下巴。
她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又带着点不愿承认的执拗。清苓心里想着那些事,了张口,最终没把有人谋害她的事说出去。
若是被段策知道了,以他的心性,不掘地三尺找出此人定不会罢休,多生事端反倒不好,等查到了人再说不迟。
段策随手拾了一棵人参叫喜儿去熬药,看着清苓躺回床上才安心,坐在一旁跟她细说在漠北发生的事,供她解闷。
提到胶州一带,虽冬日里被一片覆盖,寒冷荒凉,但将士们常穿甲入林,不多时便会背着捕到的猎物回来,生火炙肉。又说立在高耸的瞭望塔上俯视,城内外事物尽收眼底,城里的建筑变小了,城外雪地上的行人更如蝼蚁般密密麻麻。
清苓听得神往,段策也说得神采飞扬,末了道:“这有何难,你若想去,待下次我带上你同去。”
想了想又犹豫道:“只是漠北太冷,只怕你会冻坏了,还是算了。”
清苓昨夜睡得不踏实,听话本子似的听困了,恰好外面来了一个小将,禀告军中有事。
段策欲走,又放心不下清苓,想着往后推辞了。清苓催他只管先去做事,这里不用操心,段策这才不情不愿走了。
清苓又困又累,沾枕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为酣畅舒坦,等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
喜儿抬眼见清苓醒了,边布菜边道:“姑娘醒了?正好可以净手用膳。”
有仆人端着铜盆进来,想着从床上扶起她,清苓摆了摆手,自己撑着坐起来,觉得头上磕到的那块好受了不少。
她净过手,喜儿将小桌子搬到榻上,清苓肚子咕咕叫,见到各色菜式,更是连最后一丝疼也忘了,喜滋滋拿起筷子加菜。
这一顿多添了两碗干饭才吃饱,清苓放下筷子,指着桌上那道吃剩的鳕鱼南瓜羹说:“这道菜晚上再做一回,送去陈大人院里。”
这道菜鳕鱼滑嫩,南瓜绵软,她尝着微有一丝甜口,陈卓珺养伤期间忌咸忌辣,吃这些正合适。
喜儿出去给后厨房交代,不多时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瓷碗。
清苓吃饱喝足,正倚着门框观赏院里的花花草草,好奇往碗里瞅了一眼:“这是……”
“太医开的药,姑娘快趁热喝了。”喜儿光顾着送药,忘了公主府的门槛比自家府上高上三分,脚被门槛绊了一下,人就往前趴去。
清苓挨她很近,轻易将人拽住,那碗药却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喜儿心疼地弯腰去捡,清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