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
李兆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道:“炎儿,你抬起头,看着本尊。”
邵惜炎只好缓缓抬起脸望着他,还是没有开口。
李兆思微微点头:“炎儿,你从小到大,本尊自认从未亏待过你们,给你们优越的条件,尊贵的身份,这些是很多弟子奋斗一辈子也没有的。”
“但是现在,本尊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要离本尊而去?”
邵惜炎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一些,头发也比原来白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竟也有了血丝。
自从柳幻音离开,李兆思夜夜难眠,一有时间就坐在空空荡荡的明心殿里,抚摸她用过的东西,望着她照过的铜镜发呆。
“义父……”他的心痛了,“孩儿从来没想过离开您!无论何时,孩儿永远是你的义子!”
李兆思呵呵笑了,“炎儿,你这次做的事,真的很令本尊心痛。”
他长叹一口气,望向殿门之外遥远的群山,低声道了句:“你先下去吧,本尊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你。至于子卿,关入地牢,听候发落。”
言罢,不等两人回应,他已如一阵风,走入了大殿深处,消失在烛光之中。
两人缓缓站起身,子卿很快就被人押下去了。
邵惜炎双腿发麻,站在那里很久都不能动,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一点一点走出了啸云大殿。
寒冷的冬夜,月光比平时更加阴寒,连风都好像比之前更冷了,他裹了裹衣服,打了个寒战。
路过玉兰苑,他走进院中,往昔种种重现眼前,院中的石凳和石桌依旧,可是人已不会再回来。
他坐在石凳上,抚摸宫辰曾经醉酒趴过的石桌,两人对月豪饮似在昨日。
想起宫辰每次喝酒都会略微发红的脸颊,他浅浅笑了笑,他好像很久都没再见到他那个样子了。
丫鬟随从都已被遣散,荒凉的玉兰苑寂静无声,屋内是一片黑暗。
邵惜炎缓缓站起,走过去,推门而入。
他点燃一支蜡烛,空旷的房间里,常年盛开的梅花依旧,鲜艳如血。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想要捕捉那个人留下的味道,那是梅花的香气,他很熟悉。
但是眼下,那种味道正在逐渐消散,终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他怎么样了?邵惜炎心想,虽然他已经见到洛青雪了,但他心里还想着我,还知道传音来问问我还活着没……
他微微翘起唇角,坐在一张木椅上。
往日里,宫辰经常坐在这儿看书,每每他来找他,他总是要看完那一页才肯和他说话。
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偷偷地观察他,看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和嘴巴。
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睫毛再短一点就不好看了,眉毛再浓一些也变得俗气,鼻子不高不低,刚刚好。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他望着小声嘀咕。
宫辰合上书,转头就问:“我怎么了?”
邵惜炎一怔:啊?他听见了?
随即嘿嘿一笑:“……没,没什么,就觉得你看书也太认真了,我都等半天了,你也不搭理我。”
宫辰微微一笑,拿起白玉茶杯小嘬一口,然后缓缓放下茶杯,望着他笑道:“喝茶吗?”
“喝!”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嘴角都弯到了耳根子。
现在,宫辰的笑脸逐渐模糊,他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一转头,瞥见床底有几个酒坛子,他心中一喜:这家伙还有私藏呢!
小心搬出来,发现都是啸云秘酿,有五年的,八年的,还有两坛十年陈酿。
“宫辰啊,你藏着这个也不和我说,好东西要分享嘛!兄弟我就替你喝了吧!”他一边拆开酒封,一边说,就像宫辰就在他身边。
酒封开启,醇香冲出坛口,还未喝上半口就已有了醉意。
邵惜炎心情不错,将酒倒入碗中,咕咚咕咚一碗下肚,清冽滑嫩,口感柔和,好酒!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酒桌的对面没有人。
他又倒了一碗酒,一仰脖就全都灌了下去,酒精呛得他不断咳嗽,他却全然不顾,只不停地一碗接一碗,不知喝了多少。
“宫辰……”他趴在桌子上,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
忽然传来轻微缓慢的脚步声,大半夜的,会是谁?
他迷迷糊糊地转过头,见到了一身黑衣。
“宫辰?你回来了?”他模模糊糊,怀疑自己在做梦。
那人轻声道:“你醉了。”
“我才没醉呢!”他嘿嘿一笑,但很快又收了笑脸:“……不对,我应该是醉了,要不我怎么会看见你呢?你现在应该和洛青雪在一起,不该在这里……”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