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吱嘎”一声,随着身后的房门关上,三姨太神色有一丝蓦然,只听得她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好似心中放下了千金重担。
“太太,若非事出突然,我绝不会贸然前来打扰,还请太太如实相告。”海棠深深的拜了一礼。
“这个秘密,我本打算到死,都不会透露半分,只是如今若不是你以乔家势力做威胁,我也绝不会妥协。”说着,似怨恨的看了一眼海棠。
如果不是因为没了四条人命,海棠也绝不会以权势压人,当初说着要摆脱身份,天高海阔,如今她明白,没了背后的乔家,没了爹爹和哥哥,她什么都不是,哪怕是这条命,没了庇护也不值半分。
“那城外的陈宅,确实是我祖宅,我就是当年的陈家小姐,陈庆云。”悠悠的声音恍惚间响起。
原来当年所发生之事确有其事,原本陈家是家庭和睦,夫妻美满。
小小年纪的庆云也无忧无虑的长到了七八岁,不像其他的家庭,陈老爷除了结发妻子,并无小妾,所以全府上下都没有那些大宅子里的懊糟事。
只是有一天他爹把一名叫珍娘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带回了家,一开始,全家都很喜欢这名温柔贤淑,样貌可入的珍娘,包括年纪尚小的庆云,也是整天珍姐姐珍姐姐的叫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人们对庆云的态度,对庆云娘亲的态度,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可能是斟茶递水的时候态度有些轻蔑,又或是准备东西的时候开始变得有些马虎,再或者,看见庆云摔倒了,也只会窃窃私语,不像以前这样立马上前搀扶,这一切一切微妙的变化,小小的庆云敏感的感知到了。
她问过她的娘亲,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爹爹不喜欢她了,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娘只是柔声安慰道:“庆云莫要多想,只是下人粗心,没事的。”
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直到,直到陈府开始有人死亡。
陈府的每一个下人,庆云都很熟悉,大多都是家生子,只记得那人前一天晚上还在母亲房里吵吵嚷嚷了几句,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没了呼吸。死相极其恐怖,只是这也是事后庆云听下人们小声偷偷议论才得知的,她原本只以为是那人身体不好罢了。
听说是整个脖子上都是血痕,好像还是自己挠的,那抓肝挠心的样子甚是吓人。庆云听了之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吓的缩在娘亲的怀里说胡话。
本以为这只是个例,谁知,一个,两个,三个……死了好多好多人,下人们都聚在娘亲门口声嘶力竭的质问娘亲会什么要害人,要杀人。庆云被嬷嬷拉到一旁,只是这样惊慌的看着,并不能为她母亲做些什么,小小的庆云几乎都傻了。
怎么会是她娘亲呢?她娘亲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了,都舍不得大声呵斥一句下人的不是。
那一晚,她母亲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说,只是目光呆滞,似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带了一丝不可置信,好似那些唾沫横飞,厉声质问她的下人不再是她熟悉的家人,只是一个个吃人的恶魔,逼迫她承认并不是她做的事。
她无力且沉默,后来,她就生病了,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脸瘦到几乎凹陷下去,小小的庆云很着急,每日娘亲娘亲的唤着,去拉爹爹来探望娘亲,可是她的娘亲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她们的呼唤,整日闭口不言,愁眉不展。
巨大的委屈,沉默,回荡在陈府上空,那是她娘亲的无奈,失望,甚至是绝望。
不过半年光景,她娘亲就撒手人寰了,直到死的那天,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小小的庆云从那天开始,也变得沉默寡言,下人对待她的态度甚至带着一丝怨恨和可怕,生怕她也像她娘一样把他们一个个给毒死。
下人们并不像以前那样真心的对待她,她在府里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爹爹又经常出差在外,整个家里,珍娘在无声无息中掌控了整个陈府。
所有下人都唯她马首是瞻,就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从前庆云唤她珍姐姐,她总是笑颜如花的回应她,可是她娘死了之后,“珍姐姐”似乎也变了,不再对她温柔相待,有时候看她的眼神甚至带着轻蔑和怨毒。
但是爹爹在的时候又似乎像以前一样,还是温柔体贴的对待小小的庆云。
“庆云,以后珍姐姐就是你娘了,可好?”那天晚上,庆云看着爹爹一张一合的嘴,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可是,她,她有娘亲呀,只是死了,但是她有自己的娘亲,为什么要叫珍姐姐娘亲?
“我有娘!我有娘!”小小的庆云哭着跑了出去。
从小跟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嬷嬷也只能叹气,安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管不住的。”
是的,她哭她的,依旧阻止不了珍娘成了陈府的夫人,哪怕她一次也不愿唤她娘亲,这并不妨碍珍娘温柔贤惠的靠在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