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往事,薛姨妈就此打住。
“不过你哥哥说的也并非全错,咱们家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虽有万贯家财,却无一个主心骨,平时倒也安稳,可一旦有什么风浪,咱们薛家就要顷刻倾覆。”
薛姨妈望着自己的姑娘,“你这不争气的哥哥,如今也是走入正道,虽然干的是不入流的生计,可起码有能耐,饿不着,以后家就算败了,也能混口饭吃。”
薛蟠跺脚道:“妈,瞎说什么呢!什么家就败了,我们家好着呢。再说还有荣国府这么大的家业,如何说败就败,再不济,不是还有舅舅吗?”
他说的这个舅舅是王子腾,如今王子腾深受隆乾帝重用,掌管京营,也是大权在握。
薛姨妈冷哼道:“没出息,别人家再有出息,那是别人家的,各家顾各家,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亲兄弟,亲姐妹,真有了利益纷争,也会变成仇人。
所以咱们还是得靠自己,天天想着依靠别人,那是懦夫的想法,这一点,你要记住。”
薛宝钗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听她训斥薛蟠,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沈亮的清秀面孔。
听母亲说,这沈亮之前也跟自己的哥哥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所以母亲带着她来投奔贾府,想让她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从内心里是抵触的。
可是父母之命难违,为了薛家的家业,她只好委曲求全。
没承想这几天沈亮就像变了个人,从一个不务正业,整日里在脂粉堆里打滚的混子,开始变得好学,开始钻研经济仕途之道,现在居然连隆乾帝都夸奖他,这真是让薛宝钗喜出望外。
毕竟谁不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尤其是一个优秀的人。
女人都是慕强的,是向上迎合的,她薛宝钗也不能免俗。
薛蟠挨了一顿骂,说道:“妹妹,跟你说个秘密,你还记得大老爷提起的玉翔书局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薛蟠道:“这书局的确是宝玉的,花自芳、袭人都是幌子,都是给他打工的,那次他带我去拜师,第一站就去了这里,开业那天,我还给他当了托。”
薛姨妈啐骂道:“该死的孽障,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早不跟我们讲,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都快忘了谁是你的亲娘了。”
薛蟠闻言,委屈道:“我这不是没时间嘛,而且我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小的书局而已,在我们薛家,压根排不上号。”
薛蟠是不了解玉翔书局的营收,否则他也不敢说这种话。
薛家是皇商,但家族里的业务却不少,在鼓楼西街有一家名为“恒舒典”的典当行,同时还经营着香料、药材等生意,钱那都赚的海了去了。
只不过到了薛蟠这一代,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管家族生意,家里的生意都交给管家来操持。
薛姨妈也是为了监督管家,所以才亲自来到京城监督。
只是这一方法,治标不治本。
薛姨妈闻言脸色一变,摇头道:“就你这点本事,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宝玉能自己拉起一支人马,搞出一家书局,足以看出他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这样的人日后必成大事。”
薛蟠听了,心里老大不高兴,撇撇嘴道:“我的亲娘勒,宝玉这么好,你何不让宝玉来当你的儿子,还天天使唤我做什么,我没用,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薛姨妈闻言,只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下不去,“胡沁什么,再没用,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让你跟人家宝玉好好学学,别整天胡混,让我和你妹妹省点心。”
薛蟠说话不上路子,经常是东扯一句,西拉一两句,气来得快,消的也快。
薛宝钗也劝道:“哥哥只要不去胡混,整日流连烟花之所,妈妈和我也就放心了,至于家里的生意,自有妈妈和我照看。”
薛宝钗知道自己哥哥的秉性,不是个能担事情的,与其在家里胡闹,还不如泡在茶馆里,做点正经的事情。
薛蟠听了妹妹的话,心里欢喜,打了个哈欠:“夜深了,母亲和妹妹也该睡觉了,对了,宝玉说过,说熬夜对皮肤不好。”
???
母女俩一脸的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沈亮为什么会跟薛蟠说这种事情。
待薛蟠离开,薛宝钗和薛姨妈对视一眼。
薛姨妈开口道:“你哥哥心眼实,说话做事不动脑子,难免会得罪人,今儿听我说了宝玉几句好话,就心生嫉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烛光里,薛宝钗叹了口气道:“嘴长在他身上,我们又能做的了什么主,好在他现在有了事情做,不会像以前那样瞎混。”
此时屋内只有母女二人,说话也不必顾忌,只听薛宝钗又道:“哥哥的性格如此,母亲不必挂在心上,况且哥哥久在外面厮混,得罪人的事情倒没有干多少,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