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宮混沌之中—
御疏影告別了白栩,她在黑暗裡漫步,朝墨者和息蘭走近,又像走不近,但至少,她聽得到他們的對話。
「我千算萬算,也想不到,自己也跟你一起進來了這鬼地方。」息蘭調侃地笑著,喝了一口茶。
墨者微笑,替息蘭又斟滿了一杯茶。「命運總是這般捉弄人,不是嗎?」
「唉,」息蘭笑了笑。「沒想到啊沒想到,得跟你這麼一個臭男人關在這,真是狗屁命運。」
墨者仍笑著,卻聞到了黑暗裡,那微乎其微的一點桃花香。
「墨者,我從未想過,你是為了我,」息蘭低著頭喝茶,淡淡地說。「我以為,你要命運的力量,是要消滅我。」
「我有你那麼無聊嗎?我每日要做的事多著呢,」墨者笑著說。「神主比幽主,忙得多,若可以,我也想做個閒散之輩。」
「哈哈哈哈,」息蘭大笑。「不曉得外頭怎麼樣了,是不是又是像開天之時那樣一團混亂,還是,上天又派下了新的創世真神和新的幽主。」
墨者刻意瞥了御疏影所在的方向一眼,他眼神停留,讓御疏影誤以為他正看著自己。
「我早留了一手,怎能因為我們的爭執,陷天地於不義呢?」墨者說道。
「還是你有辦法,」息蘭執棋。「唷!你瞧,我看這局,該是我贏了。」
「咱們等會兒繼續下。」墨者忽地起身,讓息蘭不解。
「喂,我就要贏了,你這會兒哪去啊,莫不是怕輸給我!」息蘭望著墨者走遠。
墨者回眸。「你才贏不了我。」語畢,又繼續往黑暗步去。
「呿,」息蘭沒好氣地笑了笑。「自大狂。」
墨者朝花香馥郁處走去,御疏影就這樣看著他朝自己走來。
「好久不見。」墨者對著黑暗說話,他知道御疏影就在自己眼前,只是自己見不到她,除了她馥郁的桃花香外。
看著近在眼前的墨者,御疏影心底無比複雜。
他曾是世間傲立群雄的無間魔道至尊,也是幽都最低等罪大惡極的罪奴,更是創立了這三界所有一切的創世真神,然而眼前的墨者究竟是誰,御疏影沒有辦法下定論,也許這些身份都是他,也許都不是。
「告訴妳一個可能難以接受的事實,白栩,應該不能跟妳一起出去了,」墨者淡淡說道。「他的神識,回到我身上了。」
御疏影低下頭抹去掛在眼角懸而不落的淚滴,她點點頭。
她知道,剛剛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再告訴妳,有我和息蘭,我們倆,會齊力讓妳掌握住命宮的力量。」墨者又說。
「為何?」一道清晰的女音迴盪在黑暗中,連息蘭都聽見了,可他們卻沒看見聲音的模樣。
墨者有些意外,卻不顯於色,心裡倒是升起一股暖意。
「妳願意與我對話嗎?」墨者環顧四周黑暗,欣慰地問。
「為何要讓我掌握命運的力量?」御疏影問,她心痛無比。
掌握命運又如何,能換回一個你嗎?
「天地需要妳,妳是真神啊,比我更優秀的真神。」墨者溫柔地回應。
「可是我,」御疏影哽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啊,改變不了,我與你啊。」
方才懸而不落的淚,還是不爭氣地滑落御疏影的臉龐。
墨者心疼地說:「也許這是一個轉機也說不定呢?」墨者又說:「也許,妳才能改變我們的命運。」
「怎麼改變?」御疏影哭著問。
「妳還記得,妳《創世錄》上的命運,寫的什麼嗎?」墨者溫柔地問。
「永世不得相守。」御疏影想起就覺得更加難受。
「還有呢?」
「還有?」御疏影不解,她記得白栩告訴她,這是她的命運。
「我的第一個命運,是與息蘭的同生共死,第二個命運,是與妳的,永世不得相守,那妳的第二個命運呢?」
御疏影細細回想,卻不記得上面寫了任何東西。
「沒寫。」御疏影說出的同時,她也同時明白了什麼。
「是啊,還沒寫呢。」墨者笑了。
御疏影抬起頭對上墨者望著她的眼,她擦乾了眼淚。
「我去寫,我去寫我自己的命運。」御疏影毅然決然地說。
「很好。」墨者欣慰地望著一片虛無。
他心想,若此時,上天若能垂憐,讓我再見到她一眼,就一眼,足矣。
「那我走了,我會解開你們的封印的,到時,我們一起在神域種一片桃花林,可好?」御疏影看著墨者的眼,看著他深深地望著自己。
「好。」他低沈嗓音的承諾,像是給御疏影打了一劑強心針。
「我走了,你們等我。」御疏影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