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疏影回過神來,發現這個場面又是似曾相識,墨者那一身金絲玄袍讓她深深地確定了,先前的夢似乎並不是夢,可是自己究竟為何會在這裡?
「陛下,這女子出身山野,不知來頭,您就欲封她為妃,可沒有這樣的先例啊。」御疏影身旁的蓄鬍大臣苦口婆心的說著。
還沒完,她身後瘦弱的大臣也接話:「是啊,陛下,早前您無心充裕後宮,如今卻帶回個不明來歷的女子,如此這般,微臣惶恐啊。」
「微臣惶恐。」御疏影看見身後眾臣都與她一般跪了下來。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從木屋瞬移到皇宮來了?
好痛!
突然一陣刺痛從御疏影心中傳來,她不適地低下了頭,被墨者看在眼裡。
他連忙起身,走到御疏影身前。
「朕先帶妳離開這裡。」墨者語氣溫柔且低沉。
御疏影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疼得張不開嘴,墨者見著心都揪了起來,他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一把就將御疏影抱了起來,只丟下一句。
「傳御醫。」
他抱穩了御疏影,大步走出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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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淵皇宮,皇帝寢殿—
墨者抱著御疏影徑直走入,所有的宮人全低下了頭,這是他們第一次見有女人進皇上的寢宮,更別說是他親自抱進去的。
墨者溫柔地將御疏影放在龍床上,他自己則蹲在一旁,讓內侍一看都捂上了嘴,趕緊把所有下人全撤到外頭去,替他倆闔上了門。
「得再苦一會兒,御醫在路上了。」墨者柔聲說道。
「沒事,我沒事了,」御疏影回話。「可是,為什麼我在這兒?你又……」
墨者大掌覆在她額間,微蹙起眉頭。「沒燒啊,怎麼又失憶了?」
「失憶?」御疏影疑惑。
這能算是失憶嗎?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從木屋瞬移到皇宮裡的啊!
「我帶妳回宮都已半年有餘了,若不是發高熱,怎會突然忘了?」墨者憂心地說。「不行,得讓御醫快點才行。」
墨者起身,就被御疏影拉住。
御疏影有些意外,她發現墨者跟她說話時,不會用朕來自稱。
「我真的沒事,不用了,」御疏影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就當我失憶吧,再跟我說一次發生了什麼,好嗎?」
墨者蹙眉,他心有疑慮可沒有多問,只是耐心地告訴御疏影這半年來發生了什麼。
待墨者說完,御疏影才知道,那場木屋外的戰鬥結束,她便跟隨墨者進入了東淵皇宮,這半年來,縱使墨者貴為帝王,可也只能金屋藏嬌,終於在一個好日子到來時,墨者想要將她冊封為妃,卻遭眾臣阻攔。
「那我還是走吧。」御疏影給出結論,她並不希望墨者難做,況且,自己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走什麼走?」墨者望向她,眼神中有點失落。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出身,也不知道我從哪來,你就這樣要封我為妃,我是你的臣子也會站出來反對的。」御疏影說道。
她心裡也不好受。
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讓她在這個夢裡或是幻境裡,擁有唯一一次能與墨者白頭偕老的機會。
可她打醒自己的沈淪,這終究不是真的。
「我不在乎臣子怎麼說,也不在意天下人如何議論,更不在乎後人如何評價,我只在乎,」墨者別過臉。「我只在乎,妳的意願,妳願不願意,成為我的女人?」
御疏影才聽完,她就咬住了唇,咬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那聲「我願意」。
她回想一路以來的一切。
從第一世見到墨者,從第一次在萬陽台上的深林玄亭見到他。
她就知道是他。
為了他,她失去了身為神的自覺,自甘墮落,被執念綑束,撕開自己的神力給自己七次機會,只為了能夠找到改變命運的方式。
闖進命宮,研究無數時日,讓竹旭觸犯天道,偷出他支離破碎的元神,用她真身的力量護著他,只為了能夠找到讓他免於元神盡滅,能夠來到神域的方法。
為了他,試圖解開他終會跌入無間魔道的命運七次。
七次機會全都失敗了,她只好收起所有的情意和恨意,用忘情湯忘卻一切。
可他們還是在神域遇見了,甚至有了親密關係,甚至她根本還沒想起來他究竟是誰時,心弦早已被撥亂。
她愛他,甚至賠上三界去愛。
可是墨者如今的問題,卻讓御疏影不知該如何回答。
過去,命運不由她,她得創立三界,守護三界,她做了,可她也足夠自私了。
現在,她若是又沉淪,那麼回到神域後,所做的一切,不就也白費了嗎?
正當御疏影陷入天人交戰時,墨者淺笑,輕輕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