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栩與暮隱在殿中飲酒。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聽完白栩所說的他和墨者的過去,暮隱沉著臉。
「現在,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決定,白若水說的不錯,該死的人其實不是我母親,也不是墨者,應該是墨寅才對。」白栩喝了一口酒,望向外頭的月色。
「那你決定要回東淵接下太子之位了嗎?」暮隱試探性地問。
「我不知道,」白栩嘆氣。「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決定。」
「師父,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一件事。」暮隱放下酒杯,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什麼事?」白栩望向他。
「我父王,其實,是被你母親殺死的。」
「什麼?!」白栩站了起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暮隱抬頭望向他。「跟你們一樣,她當初來,是為了我父王身上的青鸞之羽,」暮隱也是感覺造化弄人,他父王死在白栩母親手下,自己卻成了殺父仇人的兒子的徒弟。「我恨你母親,可我從未恨過你,還拜你為師,因為你有恩於我們風信一族。
只是造化弄人,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掌握的,我想,白若水也是,你母親也是,可人是有選擇的,我選擇做你徒弟,放下過去。
為了我的族人,我得變強,守護他們,你呢?你能不能放下過去?」
暮隱這一問,當真讓白栩啞口無言。
「師父,我剛上萬陽台那會兒,你可是教過我的,你說,這也是你師父教你的,」暮隱停頓,望向白栩。「你說,執念,是這世界上最可怕、最無解的毒,若不放下,是不可能往前的,只會不停倒退。」
是啊,執念,是這世界上最可怕、最無解的毒。
「謝謝你暮隱,我會再想想的,你去休息吧。」白栩坐下,喝下一口酒。
「好,師父,你也別想壞了腦子,早點休息。」暮隱說完,離開寢殿闔上門,要去自己的廂房,卻見御疏影剛好走來。
「暮隱啊,白栩還沒睡吧?」御疏影問。
「沒呢,妳來得正好,妳也勸勸我師父吧。」暮隱拍了拍御疏影的肩,打著呵欠走了。
御疏影打開門,與白栩對上了眼,她看著滿桌的酒,倒抽了口氣坐下。
「喝酒不找我啊?」御疏影調侃地說,拿過白栩眼前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現在心情不好,可能沒辦法陪妳聊什麼。」白栩別過臉,喝下大口酒。
御疏影也乾掉了杯中的黃湯。「沒事,從以前到現在總是你陪在我身邊,這次,讓我陪陪你吧。」
白栩苦笑,面對御疏影,他眼裡總是只有溫柔。
「你還好嗎?白后跟你說的話,你怎麼打算?」御疏影問。
「還沒有什麼打算,」白栩嘆氣,他望向滿桌的酒,眼底盡是惆悵。「疏影,為何妳可以做到原諒墨者之前對妳做的所有事?妳不恨他嗎?」
御疏影笑出聲。「恨?當然恨啊,若是他還活著,我定是要打得他滿地找牙,把他的心挖出來好好看看,到底為何如此狠心。」
「那妳為何還願意跟白后回去東淵做太子妃,當初,妳不是鐵了心的往外跑嗎?現在怎麼想要回到那座牢籠裡了?」白栩問。
「牢籠嗎?」御疏影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酒。「的確,曾經對我來說東宮就是一個牢籠,但你知道嗎?墨者以前最常對我說,說我是他的女人,沒想到,從前的我,每次都回我不是。
沒想到現在,我竟然迫不及待的想當他的女人,就算只是名義上的,也好。」
白栩靜靜地聽著。
「白栩,」御疏影看著愁眉不展的白栩說道。「很多事情,當局者迷,身陷其中時,幾頭牛都拉不動,沒有人不會犯錯,就算是你們的父母也是,可現在還來得及,那些你錯過的,要不要試著去拿回來?」
「真的拿得回來嗎?」白栩起身,走到窗邊。「曾經,我一心修道,只為了復活我母親,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她早就死了,還是不得不死,現在白后想要給我的補償,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資格接受,或是我該不該接受那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
「當然有資格,你身上流著的,是東淵的血啊。」御疏影也走到他身旁。
「東淵的血,嗎?」白栩回想起下午白若水說的話,他的確有些動搖,從未見過生父的他,也確實有些好奇這個一切事件的始作蛹者,想知道他為何如此惡劣,為何害了兩個女人和她們的孩子。
「回去吧,我想,我們都有必須回去才能揭開的真相。」御疏影拍上白栩寬厚的背。
「我會再想想的。」白栩回答。
「好,那我就先走了。」御疏影轉身,卻被白栩抓住。
「疏影,」白栩低下頭,甚至不敢看向御疏影。「若是,我回去接下太子的位子,妳,能不能,與我並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