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雷如劈天之斧,直直劈向墨者。
墨者閃著眼框中的紅光,筆直伸出臂膀,用無間業火扛住了從天而降的雷擊,雷擊未落,墨者的手也沒垂下。
確實有些吃力,若真的被劈中,怕是要去掉半條命,他的任務還沒結束,還不能死。
墨者調動胸口黑焰,抬起另一掌,黑焰仿佛能吞噬一切,結合著無間業火,竟直接將雷擊打了回去,吸收住了雷擊的天邊,像是承受不住這般反擊,巨大雷斧化成碎屑,幾道碎雷落下,劈在了擺陣的弟子身上。
慘叫此起彼落,才那麽一晃眼的功夫,本困著墨者的陣法應聲瓦解。
白栩雖有料想,可沒想到如今墨者的法力竟可逆天,連雷引之刑都困不住他。
墨者在施出黑焰之力打回雷擊的那刻,突然覺得有點閃神,一股邪佞之氣擾亂了他的心神,可他勉強撐了下來,卻忍不住嘴裡的鮮血溢出。
他擦去嘴邊的血,邁出步伐,緩緩朝白栩走去。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墨者咳著說,他逐漸靠近,可白栩沒有退步,也沒有說話,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墨者略有蹣跚地走上來。「你甚至不知道,你想救的母親,究竟是不是你母親。」
「滿口胡言。」白栩淡淡地回。
「你就當作是胡言吧,」墨者來到白栩面前。「顧著你十幾年,夠了。」
白栩才要開口,墨者又說:「夕炎玉是用我心頭血所化,這,你也不知吧?」
白栩眼中有些閃爍,可他強裝鎮定:「我輸了,你殺了我吧。」
「輸了?」墨者笑出聲,可眼中卻沁著淚,這般模樣,白栩是真的看不透。「你才是贏家。」
墨者越過白栩,走進主殿中,他經過了那時,御疏影結業,他們仨一同吃飯飲酒的桌,他眼色深沈,倒抽了一口氣,接著步入寢殿中。
白栩在跟上去前,仍讓菊先去處理其他弟子,隨後才跟在墨者後頭。
他們一同到了白若霖躺著的榻邊。
「我,要殺要剮隨便你,可是,放過我母親吧。」白栩淡淡地說。
墨者坐下,他摸著白若霖冰冷的臉,這般逆天而行才得到的咒,沒想到竟是自己,害母親替自己受了。
墨者邊想,心就更疼。
「白栩,這個軀殼裡,裝著的早就不是白若霖了,是我母親,白若水。」墨者也不藏了,他直白地說。
白栩先是愣神,一會兒便笑了,笑得癲狂。
墨者知道,白栩不會信的。
「你不信也罷,我借夕炎玉給你延緩晶霜咒,一直都是為了我母親的元神,被晶霜咒所染的,也是我母親的元神,擺在這的這副肉身,只是白若霖的外表的空殼罷了。」墨者冰冷的眼眸裡,多了一絲情感。
白栩眨著眼,像是眼中有異物似的,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淚,還是血。
「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可是我一直無愧你母親臨終前的交代,縱使這副軀體,讓我母親從此墮入暗無天日的日子裡,我也依然留著你的命。」
「這副軀體?」白栩失聲地問:「我為什麼要聽你在這裡胡謅,」突然他一個怒吼。「你給我出去!離開我母親身邊!」
「白栩,雖然我不想承認,」墨者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可你是我弟弟。」
這六個字宛如方才的雷引之刑,劈得白栩一時失了語。
「你……你說什麼?」白栩說話時,連唇都在顫抖。
「你一直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不是嗎?」墨者著起身,突然那股暴戾之氣又竄出,他使勁壓抑,因此,墨者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你父親,就是我父皇,白若霖爬上了龍床,背叛了我母親。」墨者壓住胸口,轉身背對白栩。
白栩眼眶中的淚不小心掉落,他努力嚥下胃腸裡的翻湧和口中的酸澀。
「什麼?」白栩不是笨蛋,墨者說到這,他其實已有眉目。
白若霖那次進宮後,白栩就再也沒見過她,直到墨者帶著中咒的她來到萬陽台,他那時沒問,也不敢問,卻沒想到,真相如此刺耳。
「那,我母親,是怎麼死的?」白栩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深蹙的眉頭配著扭曲的臉,看得出很是壓抑。
「因為愧疚,她湊齊三樣寶物,開了天靈陣,可她卻失敗了,所以,她用最後一點力量,取出我母親的元神,用她自己的身軀,盛裝我母親的元神,因此她才有晶霜咒的印記,但其實,這咒是因為我母親,不是你母親。」
白栩在接回母親後,想過上百種理由來去解釋母親的遭遇,卻沒想到,始作俑者竟是她自己。
白栩薄唇微啟,卻吸不到半點空氣,他彷彿窒息。
「把寶物給我吧。」墨者淡淡吐出最後一句話,他知道自己再不走,無間魔道的暴虐之氣快要吞沒自己的心智了,他握緊了左手。
屆時,他可能真的會失手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