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庭院,自顾自寻找着什么。罗虔又一次在亲哥哥家里感到长久的局促不安,偏偏洛凛气定神闲坐在一侧,倒显得她太过看重此次家宴。
果然人一到年纪,就爱担心小辈吃穿冷暖……祝熹也不例外啊。
萧颦淡淡笑道:“你看,他又忙起来了。”
罗虔微怔,眼神落在圆青绿桌布上精致典雅的瓷盘上。耳边是萧颦虚虚实实的笑:“熹郎总是记挂着你的。每次一听说你要回来,他就要带着我去街上置办礼物,往往是满载而归。他不是一个喜爱购买商品的人,却总是想给你多买些姑娘家的玩意儿,首饰啦,衣裳啦,胭脂水粉啦。还要叫府上专攻的匠人做衣裳,做鞋子……”
萧颦也被同化了。
她见罗虔心不在焉的,原替祝熹一腔热血做了无用功而稍稍唏嘘叹惋。
罗虔突然开口,将她从那些温馨的画面中拉出:“那么,那些衣裳和鞋子呢?我可是一双都没收到。”
这话好像生出了落寞失意,罗虔抬眸却眉毛弯弯,一双好看的笑眼睛:“该不会是嫂嫂猜的?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给嫂嫂你的。”
萧颦怔愣一下,随即笑道:“那衣裳要么是深浅紫内外衫,要么就是月牙白翡翠苍绿……”
适当短暂的沉默发酵,无不放大罗虔隐秘的心思。
“至于那些东西去了哪里,哎,你身上这件就是嘛。”她指了指淡紫色丁香花纹的内衫,罗虔恍觉那股不知缘由的窒息与压抑。
祝熹不知道她的体围,衣服不太合身。
洛凛兀自踱步步入寂静的深院,拈花惹草,沉醉无边风月。
彼时四下只有擦拭红柱的婢女,偶尔携美妙香味走来端举木托盘的下人。
萧颦的笑渐渐浅了:“罗虔,你说,你大哥爱我吗?”
“嫂嫂唤我霜霜便是。”罗虔端坐恭敬,“嫂嫂这话是抬举霜霜了。”
萧颦凑近她,盯着她领子的丁香花纹:“其实你该唤我颦姊姊的,知道么?”
“嫂嫂嫁与我大哥,便是我的嫂嫂,何来姊姊一说?”
“罗虔,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霜霜看。”萧颦眼神散乱地落在府邸各处,“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祝熹的小妹。”
罗虔不答,笔直的腰板有几分佝偻。
“我在信中说过许多许多次,祝熹好像透过我在看另一个女子。”萧颦用力微笑着,仰头看天,“直到现在,我仍然这样觉得。祝熹的感情是很深沉内敛的,我以为他除了对他的母亲,还有洛凛热情,其余人都是如我一般,受他不温不火的对待。”
“一切的转折点都是你。”她好像耗尽全身的气力才吐出这残酷的真相,“他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他不是没有亲妹妹,她在祝熹四岁时便夭折了。”
罗虔陷入难堪无力的沉默中。萧颦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想太多,祝熹对你的感情不是因为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很活泼,别人一抱她就笑,可惜了……我曾天真地以为,也许记忆不全的祝熹是太过想念那个早夭的妹妹。可是你,我去同你玩耍,你是那样的不喜生人……你和她完全是两个人。”
罗虔勉强扯了扯嘴角,抗拒那段未曾触摸的过去。
“我原想说祝熹对你有多好,一开口竟不知从何说起。话到嘴边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话,你是他的心爱之人。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娘,或许更像娘一些――洛凛当爹。记得么?有一次你来萧府小住几天,夜里饿了起床。我那时正好如厕回来,我问你去做什么,你不回答。我跟着你去了厨房,还有婢女打瞌睡在候着。你没叫醒她们,自己去拿了樱桃饼,递给我一个。我喜欢吃樱桃饼,跟你说了许多府上的美食。你只是默默听着,我也以为是如此,然而我去看你的脸,早已泪眼朦胧。”
“你一边哭一边吃,你说你想回家,你想要祝熹。你穿了鞋子连外衫都没披,就要跑回家去。到了门口又退了一步,你说你不敢,你说是你主动要到这里来的,不敢回去。我问你为什么,你说因为你把我赶出去了,祝熹很生气。”萧颦神情恍惚,“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有多高兴么?我那时以为你是那样不近人情,从这样疏离的人口中听到祝熹对我的看重,我就很高兴,瞒着爹娘叫车夫给你送回去了。我很高兴,那一个晚上我彻夜未眠。黎明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美梦,我梦见祝熹笑着看着我。”
罗虔躲在凄寒的马车里瑟瑟发抖,害怕恐惧地无声落泪,唯恐惊动了扬鞭的车夫。直到她看见那一扇熟悉的红门,黯淡的灯笼光比月光还要明亮,将她回家的路通通点亮。
她失了礼仪,连感谢也忘记了同马夫说,眼中只有那扇风化的红门。她迫不及待,几乎是跌跌撞撞朝家的方向奔去。温暖的熟悉感包裹她不安惶恐的心,饥饿寒冷一扫而空,她撞上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冷的大门咯得她胸口直疼,罗虔一心扑在门后的动静:“祝熹,祝熹!”
如多年后一样,她听着愈来愈近的祝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