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虔什么都没能问出来,她不相信岑弈舍命救她只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
喜欢她?
她嘲笑了一番,思索他真实的目的。
说要她,难道是要她臣服于他?岑弈深谙风月,容貌甚伟,不缺女子俯首称臣。再说,先前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还是说,他还是要接近洛凛。她已经把机会摆在台面上,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说,他为何不言?还要同她演伉俪情深的戏码么?这样大好的时机白白放过,她着实不懂。
倒不是她爱钻牛角尖,只是那日他不顾自身性命安危,在落水前一刻把她推上岸实在令人费解。
黑衣人是洛凛的死士。死士的主人遮遮掩掩他们的身份,罗虔一看他们舌头的刺青便知。且死士虽一直追杀他们,却并无剿灭之意,大概是洛凛要试探她和岑弈。
看来她和岑弈的伪装太高超,连她的二哥也被迷惑了。
洛凛嘴上说只许她喜欢祝熹,其实是不许她和祝熹互通心意。祝熹是唯一的变数,他无法掌控,只能是她主动属意他人,好叫祝熹心死。
眼下的最佳选择是坐实和岑弈的关系,等到明年这一期的训练结束,就把岑弈带到祝熹面前去,告诉他,这是她心爱的郎君……
对祝熹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毒药。
罗虔头疼地打滚儿,烦躁地踹了两脚空气。
对萧颦来说,罗虔就是她的毒药。
而身侧人对罗虔的执念,日日夜夜侵蚀着她不堪一击的心绪。
三日前洛凛急报,罗虔被边境荆西人偷袭,坠入湖中。
祝熹在书房待了一整夜,第二日她去房中,他醉醺醺倒在地上,地上堆满了废弃的书信。他想给洛凛回信,却不知如何下笔,撕掉了一封又一封。
昨夜洛凛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罗虔醒了,在甘州营活蹦乱跳的。
祝熹积郁眉头的乌云尽散,搂着她转了两圈。
萧颦想同他一起欢乐,却笑不出来。
“夫君,东姥已把午膳做好了。”她凝神,站在门外唤他。
没有祝熹的允许,她不会擅自进入。
“进来罢。”
“怎的今日许我进来了?”她扬起笑容,满脸期许地看着他,等待一个吻落下。
祝熹落笔,拉着她来赏画:“你瞧瞧,是霜霜的模样么?”
罗虔淡漠的模样跃然纸上。
祝熹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才递给她。
画中人正在打哈欠,一双目慵懒,眼眶含泪打转,眼尾泛起薄红,盈盈秋水剪瞳。
“像她么?”
“像。”
祝熹思忖片刻:“扶风同我讲,霜霜长高了,变漂亮了,不是从前在府中的模样了。”
“那待霜霜回家,熹郎再给她画一张。”
他轻轻笑道:“好啊,霜霜明年春天就可以回家了。那时……”
萧颦只看见他的双唇张张合合,说什么已全然听不见了。
“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眼睛进沙子了。”
“从前霜霜一打哈欠就眼睛红红的,我老是以为她受了委屈哭了。”
原来,在那么多无意识的对话里,他总会习惯性地提起她。
明明那个姑娘已经走到了最远的边疆,八千里路,祝熹的思念只增不减。
“她打哈欠很漂亮?”萧颦恢复了听觉,呆呆问道。
“漂亮什么,笨笨的。”
她失控开口:“那你笑什么?”
“笑了么?”祝熹摸了摸上扬的嘴角,“霜霜走了那么远,家书也不寄一封,诚心跟我作对……”
他笑着问身侧人,可身侧哪里还有萧颦的身影。
萧颦撕碎了急传的信。
罗虔病倒了。
“熹郎好不容易这样高兴,就不要叫他看了罢……”她失神地问婢子宝儿。
宝儿见她脸色苍白,急忙附和:“夫人说的是。”
岑弈四处张望,没人往这里看,才偷鸡摸狗般溜进罗虔的营帐。
初春这一天,她病倒了,毫无征兆的。
岑弈正蹑手蹑脚坐在床边,她突然坐起身,平静道:“我要回家。”
岑弈瞳孔漆黑地看着她,只说:“罗虔,祝熹在汴梁大婚,这是高兴的日子,你该高兴。”
直到现在,岑弈才知道她从没放下过祝熹,也一直对圣上赐婚心有芥蒂。
不然,他无法解释,为什么罗虔像是被困在了那段日子,她反反复复念叨祝熹成亲,有时是成亲前,有时是完婚后,好像她的人生只停留在那几天。
罗虔勉强睁开眼,昏昏沉沉道:“……知道了。”
这场病摧残了她所有的理智。
上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