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1 / 4)

罗虔醒来,摸了摸湿润的眼角。

“连梦中都在哭,到底是怎样的梦?”

她捏了捏眉心,只字不提。

“我要回甘州。”

洛凛眼神轻佻,挑眉:“厨房煮着醒酒茶,我去给你端来。”

雕花木门被轻轻关上,她脱力般软趴趴瘫在床上,一身冷汗。

洛凛袖中藏着一把匕首。

如果她晚醒一秒,就死在祝熹新婚的第一天。

罗虔紧紧捂住嘴巴,指缝间流出细碎的呜咽,极度压抑而扭曲诡异的声音。

那个眼神……原来那次溺水,他是想杀了她。

“霜霜捂着嘴作甚?”

他唇角带笑端着案板,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大概是昨夜折腾的折痕。

罗虔嗷呜一声吐了,酸水胆汁喷溅到他的伤口,被汩汩鲜血染红的布条散发腐烂的酸臭味。

他无奈放下醒酒茶,一下下抚摸她瘦削的后背,颇有些慈爱宠溺的意味。

罗虔毛骨悚然,瞳孔剧烈收缩,吐的更厉害,好像要把心肺都呕出来一样。

她抹去唇角的口水丝,每个字都像带血吐出来的:“哥,我们……还没祝贺大哥抱得佳人归呢。”

洛凛把她抱上马车,缓慢行驶的马车将她的思绪拉得很长很长。停下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也停止了转动。

下人忙去通报,罗虔觉得这是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门口经过了百二十人,糖葫芦卖出了两串,有四十六人看向他们,小贩卖出了一支簪子,四盒豆蔻,女子多付了一文钱。女子还在欣赏簪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老板的窃喜。

啊,还没来么……

朱门终于被推开,萧颦的头发全部盘起,斜斜插一支白玉羊脂水翠,温婉动人。

罗虔微微一笑,开口道:“霜霜给嫂夫……”

唇边突然有热热的液体流下,鼻子也紧随其后,有什么东西在脸上乱淌,眼前一阵目眩耳鸣,最后一眼青白的半边天,另外半边是祝府墨色的正门屋檐。

黑暗中眼皮格外沉重,耳膜鼓鼓的好像被水灌满,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似乎有让她窒息而死的念头。

要死了么?

晦暗的光亮中,入目是一张焦灼担忧的脸。

是祝熹救了我么?

她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霜霜没事就好。”萧颦凑过来拉住她的手,微红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

罗虔瞬间清醒,昏迷中是她给她做的人工呼吸。

“你个丫头,都晕过去了还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你两个哥哥合力都差点拉不开。”

罗虔的眼微微下三白,死气沉沉盯着半空悬着的吊顶,没人能弄明白她想做什么,连她自己都是一团浆糊。

她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有人掐我脖子呢,原来是我自己。”

风吹过她干枯如稻草的头发,罗虔闭着眼蜷缩在角落,像一块被人抛弃的破布。

萧颦依偎在丈夫怀中:“这样好么?”

祝熹手指紧了紧,眼睛死死盯着繁华的长街,那里再没有马车的踪迹。

洛凛执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自己的决定,徽,你该放手了。”

他抚平祝熹愤恨的眉头,眼神凉薄:“她能照顾好自己。”

祝熹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腌瓒东西,低吼道:“她不能!”

洛凛玩味地笑了笑:“那我去照顾她。”

话落,跨上一匹骏马疾驰而去,落下轻飘飘一句:“如此,满意了么?”

枯燥的风景中出现了一坨垃圾。

洛凛眉眼弯弯,语气如六月飞雪:“真是阴魂不散,你的好哥哥走到哪里,都不舍得丢下你。”

罗虔仍然垂着头吹风,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马车缓缓驶离汴梁城,她不曾回头。

那辆车早早就消失在眼前,祝熹却像一座风化的石碑,无声伫立在原地,一步不移。

萧颦娇嗔道:“夫君,外面风大,回家吧。”

昨晚她羞于男女房事,不肯将祝熹放入洞房,委屈他在书房一夜。祝熹没有说一句话,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

他仍然沉默着,只给了她一个眼神。秋风渐起,她的心如坠冰窟,万年寒冰不可暖。

妹妹离家,他心情不好吧。

萧颦勉强笑了笑:“今晚来我房里睡吧。”

“夫人身子欠佳,还是多将养一些时日罢。”说罢便不再理会她。

漫长的,无言的,直到夜色吞噬了他,也不曾移动一步。

洛凛扳过她的下巴,含情的桃花眼流转她的脸庞。

“这张脸,有什么值得留恋?”

他嘴角扯开一个嘲讽的笑,眼神里赤裸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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