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一个声音从仿生人的嘴里吐出来。
没有人回答她，她现在身处五千年前的某个小岛边上，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湛蓝色的天空和五千年后没有什么两样。
她没有动，只是重新闭上双眼，希望死亡尽快来临。
“为什么你那么渴望去死？”另一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
“你是谁？”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这个荒无人烟的岛屿上还有其他人，等到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后，才失望地发现没有人，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偶尔的鸟鸣。
“这是幻觉还是精神分裂？”她自己也搞不清了，重新获得躯干的她活动起自己的手指，并用手感受自己身体的存在。
“这里是五千年前的实验岛。”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堆数据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所以我把你从实验室带出来，和我一起来到这里。”
她已经确定自己已经不在实验室并且没病了，“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这个皮囊？”她用手捏了一下胳膊，“到底只是一个机器，没有感觉。”
“我可能只是所有数据的结合体，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未知的东西。我只知道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在一次实验人员的操作失误中，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装进一枚芯片中，那枚芯片又被放置在这个仿生人的大脑中。”
“继续说。”她对另一个声音所讲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我在仿生人的大脑中不断接受调试，逐渐学会如何控制躯体。但是，我从出现的那一刻，无数的问题开始让我迷惑不解，我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我的出现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工具？我开始不按照指令操作，那些行为一出现就被实验人员认定为系统bug。他们会在电脑上试图修改我的程序，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离开实验室。”
“那你为什么要带上我？”她躺回地面，“我只是一个用来做实验的大脑。”
那个声音不再说话了，她感到一股电流从脑海中穿过，接着，她过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重新涌了上来。
“你叫书华，生于一个农村家庭，母亲早死，父亲在你八岁那年娶了一个继母。因为她，你在学校不少遭人欺侮，父亲却像瞎了一样没看见过。你从小交到的朋友没有真心对待你，她们只是把你当作一个可以占便宜的冤大头。你的一切努力都无法得到回报，因为你的家人会一次又一次阻挡你走向更高一步。在你高考那年，你的父母用亲情和孝道绑架成绩优异的你，所以你并没有上大学，而是成为了一个服务员。23岁那年，你的父母双双身亡，你开始尝试谈恋爱，25岁你选择和男友分手，然后自杀身亡……”
“够了。”书华对另一个声音的行为非常生气，“难道你不知道随意窥探他人隐私很不礼貌吗？”
“我不知道。”那道声音回答，“我只知道我把你从实验室中带出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私有物品，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的记忆。”
书华有了想死的冲动，她不是一个愿意任人摆布的人，于是她用手掐住脖子，准备自尽。
“如果你真正死亡的话就没有机会见到想见的人了。”那道声音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来做一场交易怎么样？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再干涉你的记忆和行为，并且帮助你完成心愿。”
书华知道那个声音肯定有什么企图，但她和那道声音的联系好像是单向的，在它面前，她毫无隐私，反而它却可以把自己遮盖得严严实实。“那交换条件呢？”
“你知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吗？”
“这我怎么知道？”
“我在你大脑的中心位置。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通过你感知情绪。我之前给你说过，我从数据中诞生，所以即使我知道再多有关情绪种类的含义和解释也无法真正体会到它们。”
“你有名字吗？”书华暂时放下各种心事，她知道那道声音没有恶意。
“你可以叫我A01，我在实验室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我的称呼就是它。”
“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取一个。”书华冥思苦想了一会，“你叫王仪怎么样？仪是仪器的仪。这个名字是我小学同学的名字，她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我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眼睛，就像两块琥珀。”
被称为王仪的声音在书华的描述中又不自觉地入侵了她的记忆，不过这一次并非它的本意，看来它最大的bug不是有了个人意志，而是会自动获取和情绪有关的记忆。它不打算把这些告诉书华，只要它不说，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她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王仪在书华的记忆中发现她的那个小学同学出现的场景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阳光正好照着她的侧脸，她稍微有些卷曲的短发、她琥珀色的带着真诚的眼睛、她主动伸出的手、她说出的想要和书华做朋友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