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兵不动的萧遥就这样把在罗灜国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荼叶身上,得了个自在。这荼叶乍看起来颇有些傻气,相处几日,却也并不似那般无头无脑,且还有些悟性。因为是萧遥点名要了他,他便感恩戴德,对这位师父掏心掏肺,言听计从。萧遥想不出他会跟找到木堇荣有何联系,却认为有这么一个认真憨厚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灵力不低,可就是使不好玄术,”萧遥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看你寒冰术不练到炉火纯青,其它玄术一概都不要碰了。”
荼叶三心二意了这么多年,因为别人对他自身的玄术——寒冰术的嘲笑,早就将其抛之脑后,“他们说寒冰术在北境之地没什么用武之地啊。”他起初有些抗拒。
“你都没练到家,怎么知道有用无用?”萧遥如是回答。
荼叶语塞,只差把他当神明供着,哪里还敢怀疑,憋着一股劲儿,没日没夜地修习操练。
萧遥表面上整日一门心思地调教他,实则心中日日挂念的是义王他们有什么行动。他见古清浅精神总不太好,凌准老板着脸,义王则真把自己当画师惯着,日上三竿才慢吞吞起来,心里就犯疑,尤其是,以他对义王的了解,谁都可能突然犯起懒病,可他孟义慈不能,所以猜他一定是装成这样好掩人耳目。然而,掩的是什么?
说来也巧,他对义王来此的目的确定无疑,还得亏了荼叶不经意的几句话。
那天,在酒肆中吃饭,闲聊中,荼叶忽然问:“师父,这几夜我在河畔练功,时常看见一只大鸟晃过,会不会是我走火入魔?”
“就你?你离走火入魔,还差十只大鸟出现呢。”未等萧遥开口,坐在对面的雷啸嘲笑他。
“夜里有鸟飞过有何稀奇,你只管练你的就是。”萧遥也想笑,可不能失了师父的威严,同时也意识到他的落魄也许要归咎于他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出来的傻气。
“不是,我们罗灜国从没有这么大的鸟,”他展开粗壮的双臂,差点打翻邻桌人的酒盏,他自打没趣,又继续闷头吃饭。
次日,见四下无人,木鱼脑袋一样的荼叶又拿起话便问,“师父,你们来这是不是找什么人啊?”
这一问可把萧遥问蒙了,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他发现了什么?正苦恼着,看他憨憨一笑,说:“师父也骑过那只大鸟?”
“什么大鸟?”萧遥急了。
“就我昨天说那只啊,心幻师那娘们骑得了,师父怎么没有?”
萧遥突然开了窍,心想这个荼叶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赶紧叮咛他不要到处乱说,再发现什么情况直接跟他汇报。荼叶走了后,萧遥便径直去找义王,他正在午睡,门口趴着的火狐精桃子也睡的正酣。他凑上前轻声唤了唤它,没有反应。他看看周围没人,大起胆子,掀起它半耷拉的耳朵,轻声唤道:“银蛊兽。”
它抬了抬眼皮子,翻了个身,露出白净净的肚皮,继续睡。所有的迹象都变得合理了。银蛊兽可幻化,变作火狐精变神鸟,带在身边最好不过。又因火灵印只有夜里才能显现,要找到它,就只能夜里行动。怪不得他们一个个白日里都无精打采,要在这怏怏七国之中找到木家遗子,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它好的办法。
义王撒了张破网去捞鱼,萧遥要换着鱼饵去钓鱼,或迟或早,或快或慢,总有个人先把鱼带回家。更要命的是,义王手下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鱼饵,一个不小心,别说鱼找不到,恐怕还会翻了船。他可不敢走一步算一步了,有了危机感,人反倒变得强大起来,萧遥如被木堇寒魂归附体了一般,遵循尔弥镜的暗示,却不再那么地后知后觉。
然而,事有意外。结束了罗瀛国之行,到了北奎国,没等萧遥大展拳脚,他就被匪人掳走了。没人相信这是真的,义王让人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这么丢人的事若被外人知道了,以后离国的玄术师还怎么有颜面在七国之中立威?
丢掉移幻师的那一刻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当时离北奎国的都城万仞城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车马便放慢速度正常行进。毫无征兆地,萧遥的马前突然横扫过来一堆乱石,地表刹时一裂为二,众目睽睽之下,眼见着马儿受惊,一个趔趄载着萧遥一同摔了进去,眨眼功夫,地面又合并如初,他们的移幻师就这样被遁走了。
“看起来像遁地术。”
“必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会不会是木思涯的余党?”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义王不语,皱紧了眉头。
“萧遥会不会也参与其中,借此躲开我们?”妤夫人站在人后,看古清浅不说话,低声问她。
古清浅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她不敢往这里猜,看着焦头烂额的义王,这时不但要找木家遗子,还要再派人马寻找萧遥,实在有些不忍心。她明白,周密的计划可以掳走萧遥,但怎样的天罗地网能关得了堂堂的移幻师?他若三日内不回,那他知情不报的异心便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