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白眼,抱着双肩,看她一眼,不看她一眼,苦恼着不知该怎么把她外婆这个大神婆请走。
赵文兰被她看得魂不附体的,猜她下句话就要撵她走了,于是拍了拍桌上的包袱,扯着嗓子说:“你瞅瞅,这里离家多远,有个什么?我看不如你明儿就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回去。出来这么久,世面你也见了,本事也长了,还要跟这耽误时间苦熬自己,你是脑子被人掺水了吗?”
涂月溪撅起嘴,更不高兴了,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让她学玄术,脖子一歪,道:“我不回去!之前都说好了,怎么现在你又出尔反尔?”
赵文兰把嘴一瞥,态度更是理直气壮,“说好什么?我让你参加选徒大赛,可没让你选上啊!噢!你现在是做了气幻师的弟子了,就不想做我的外孙女了?”说着,拿起帕子就抹起了干眼泪。
涂月溪见状,又急又恼,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她外婆都能对付得上,只好闷声想辙。这时忽听外面有人敲门,一问来人却是她师娘的侍女淑丫头。涂月溪开了门让她进来,见她身后又跟进来两个小丫头,手中一个拎着食盒一个端着托盘立在一旁。
三人行了礼,淑丫头开口道:“我们夫人说了,姥姥一路辛苦,怕山上的饭吃不惯,就让她自己的厨子做了几样,还有一袭被子,山上不比别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说着,示意俩小丫头把东西放下。
赵文兰受宠若惊,走过来接过被子,摩挲着言语道:“替我谢谢你家夫人,是她有心了。”
淑丫头抿嘴笑了笑,刚刚在外面听她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如此谦谦有礼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人,接着说:“我家老爷,哦,就是龙玄主,还说姥姥你来一趟不容易,就跟这住两天也不妨,”说着又转头对涂月溪道,“你师父也让我带话给你,说你晚饭后功课就不用去了,这几天不用跟师兄妹们一起,跟这边住几日,也好多和姥姥叙叙话儿。”说完带着俩小丫头退了出去。
赵文兰听着脚步声走远了,推了推坐那儿闷闷不乐的涂月溪,疑神疑鬼地说:“做了他弟子怎么就登天了?他们待你这么好,该不会图你什么吧?”
涂月溪也不理她,她便讪讪地进里屋把被子放下,出来又摆好了饭菜,唤她来吃。赵文兰平时其实并不挑拣,此时却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夹了几口菜便说看起来精致,却还是没有家里的可口。涂月溪倏忽记起她外婆一贯是这个样子,就只管吃她的,装没听见。一会儿,又故意扯开话题,说了些别的。赵文兰这次来打算把查涂千里发现的禁语术告诉她,但看她心情不好,这又是件没有眉目的事情,便想过了这日再说,至夜深,两人各自睡去。
连住了两日,赵文兰发现涂月溪半夜时常呓语惊醒,天不亮就起床出门,也不知她到哪里练功,一练就是一天不见个踪影。这一日起来,仍不见其他师兄妹来找她,反倒来了个肚皮圆滚滚、尾巴扬到额头的碧眼玄兽,把她吓得躲在屋里没敢出来。涂月溪若无其事,告诉她是银蛊兽,自小她师父养的,不害人。赵文兰只开个门缝,让他们快走快走,待看他们走远了,又唉声叹气起来。才来多久就一口一个师父,她越想越觉得不妥,心里慌慌的,便叫来火狐精方糖,跟上了他们。
山中微霄渐散,晨曦微微初现,赵文兰一直远远跟在他们身后,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寒冰潭。她立在潭边一时找不见他们,忽而见那玄兽生出一双银翅载着涂月溪从冰面上一掠而过,冰层吱吱乍开,水光漫开,旋即轰隆隆的水瀑倾泻而下,那玄兽又飞穿而过,消失在了水瀑之后,赵文兰不放心,拔腿往那边快步跑去。
水瀑后的石岩又湿又滑,赵文兰走了几步便退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朝洞里喊了几声涂月溪,可大半天也没有回应,就只好坐在一旁焦急地捶背。方糖本来害怕往里进,看她这么心急如焚,便给自己鼓了鼓气,说那我进去找找看,你跟这等着。
原来涂月溪近日来所中幻听术发作的愈发频繁,龙忘机怕她同其他师兄妹一起练功受扰,又看她精神恍惚,便单独授她灵法心决。又因银蛊兽与她亲近,不久前带她发现了寒冰潭水瀑之后这块僻静之地,只闻潺潺水声如与世隔绝,她便来此处聚气养神。刚刚赵文兰在外面喊了半天,涂月溪听到了,还以为是自己今日不够凝神静气,被幻听术所扰所以没有理睬。这会儿正努力着想让自己心静下来,可隐隐地总觉得身旁有别的气息。她睁眼看了看,却见是被淋得似落汤鸡般的火狐精方糖,耷拉着耳朵忧伤地望着它。
“姥姥来了?”她问。
方糖点点头,可怜巴巴往外面一望。涂月溪无法,只得叫了银蛊兽又将他们带出去,果见她外婆守在外面。
涂月溪没提幻听术一事,只说自己要练功,推她回去。赵文兰心里难受,觉得从来到现在所有的人,包括刚刚钻到水里的那个怪兽都在跟她抢她的外孙女,她才会变得对她这么冷漠。
于是乎,她铁了心要带她走。“玄术你是学不得的,你想想你爹,最后有什么好!”说着便拉起她的手撕扯着要带她尽早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