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打算如何处置?”
他未加思索,直言道:“他是木思涯的儿子,叛贼之子,我自然希望他早死了,不然,预言在木家人身上,他活着,便是木家唯一的后人,若预言应验在他身上,放任自流,恐将来对离族不利,断不能留他活口,凡是与他相关之人,也当格杀勿论!”
“王叔考虑周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为妙!杀与不杀,那都是后话。”木家遗子横竖是死,她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犹疑片刻,问,“王叔有没有想过,若遗子活着,木堇寒知不知道?萧遥知不知道?不如……让萧遥同行,也好试探一二。”
义王在这件事上早就深思熟虑过,左云乔潜逃多年,突然现身,令人匪夷所思,但木堇寒人已不在,萧遥也才继任不久,这个时候试探他,让他与前金幻师接触皆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先从左云乔处入手去查,更稳当些。”他将利害陈述一番。
韶太后耐着性子听着,她一心只要木家遗子能死在外面,费尽口舌不如她在暗处动手,她知道的比义王多,占着先机,抢先一步杀了他,他们爱查谁怎么查又有何妨!再不济,他也没法儿活着回来告状。她不再赘言,义王说什么都是。
皇宫大内现在是韶太后独大,她看着义王满意离去,唤来贴身内卫,匆匆拟好一封密信让他递了出去。
武灵司凌准这边刚接了太灵司的命令不久,就收到了韶太后亲信递来的密信,让他出府前,悄悄从北面的少灵司府绕行,去那里找她一趟。他抚摸着随身的两把银质短刀,它们已许久不曾出鞘,刚刚还透着忧郁的一双琥珀色眼睛,此时又灼灼地带着几分杀气,韶太后有密令,他猜得到所为何事。这么多年,从一个普通御灵使到武灵司,他从没有汲汲营营地去讨好过任何一个人,离国上下,七国之中,他取过无数人的灵,夺过无数人的命,这一切纵非出于他所愿,却都是为了离族的安危,泉眼的永存。还有呢?还为了什么?是不是也为了这个女人,他在朝堂上下做她的耳目,在离国内外为她无数次地出生入死,他从不问自己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的一切请求,或者说是命令。
大战那时,木家遗子被他的奶母抱起奋然跳崖的一幕总让他挥之不去,他奉她之命追杀他们,看他们走投无路,他也曾动过恻隐之心,这一份迟疑让他的刀少沾了血,却没有动摇他对韶太后的衷心。他如实呈报,他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可是就在两年前他出使巡视七国时,无意发现随行的木堇寒行踪可疑,跟踪之下,居然发现他偷偷去见之人竟在手臂上有火灵印——木家遗子木堇荣的印记。凌准当时甚是诧异,没想到坠了崖的木堇荣居然活了下来,他为了补偿当年的过失,来不及禀报韶太后便采取了行动,不想木堇寒赶来将他救下,他还险些暴露了身份。次日他们一班人马皆奉命匆匆赶回离国。韶太后知道后,派手下人暗中观察了木堇寒半载,熟料,一切都风平浪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许是他们多心?直到他去世,他们也没能找到答案。
临走前,凌准来到少灵司府,韶太后交代他:“你到了南烛国后,再去你发现木家遗子的住处打探一下,能赶在古清浅她们之前查到些蛛丝马迹,那就先下手为强。”
“太后放心,上次有木堇寒在,实难下手,这次若有了他的消息,我一定不负你所托。”凌准叉手道。
“派古清浅去却有些棘手,依你之见,左云乔有无可能知道遗子的下落?”韶太后问他。
“木堇寒与遗子有过接触,如果是左云乔救下的,木堇寒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左云乔逃了的事,他都被蒙在鼓里,试想,他没有理由假装不知,任自家兄弟同叛贼再有瓜葛,依属下看,左云乔知道的可能甚微,古清浅从他身上很难打探到什么。”凌准心思缜密,一番分析,让韶太后减轻了些许顾虑。
“此行暗藏凶险,你见机行事,若能找到遗子,定要斩草除根!”
凌准领完命,便急急赶往灵雀山。
小年夜,一切准备妥当,凌准将义王的太灵司龙骨令牌交给了古清浅,两人带着妤夫人于子时之前登上了府邸身后的峰顶。子时一到,少灵司韶太后与义王两人各自将阴阳灵石之灵气发散于五行玉璧的阴阳位,随后操控灵石斗转乾坤,用一火种冲开了离位的灵雀山封印。等在峰顶的三人这时候忽见两侧的峰翼缓缓生出了赤羽,羽翼火光在山中荡漾开来。妤夫人按照吩咐,立即施展了木幻术,山中的古藤老树迅猛攀长追上了火光,将它们攒在山中不被外人发现。当羽翼升至峰顶,天光乍现,刹时淹没了远处夜空中起起落落的烟火之光,三人身后的悬崖忽然现出了青石云梯,绵延而下,深不见底。遵照太灵司的交代,他们赶紧沿路下山,一个时辰后羽翼归位,云梯便会消失,他们必须赶在这之前走出去,到了山下出了离国的结界,他们的心感灵无法传至离国,一切都靠他们自己,正月十五那日子时结界再开,成与不成,都必须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