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幻师与气幻师恰好同时上了岛,便一起进了府里。
付露娘跟着雷啸早就在大堂外的游廊下等着了。这儿人虽不多,但大家的说话声此起彼伏,沿着四面的围墙升腾在头顶的四方天中,移幻师府好似从一个清冷之地变成了个菜市场。
涂月溪自上午就在厨房中帮忙,因府里人都认识她,一见她手里有活儿,都抢着去夺下来,弄得她手忙脚乱,酒洒了一身,水洒了一地,迅疾换了身衣服,回来都没人敢让她打下手了。于是,她徘徊在墙根儿干瞪眼地看。只有兰姨敢使唤她,递过去一个托盘,让她去往堂上摆些时鲜果子。
涂月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端起盘子往外冲。不巧,迎面跑进来白巧儿,差点儿和她撞个满怀,她身轻如燕绕过去,冲里面的人不高不低憋着嗓子喊将一声,“来了,来了,形幻师和气幻师来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喉咙一下子就跟被冷霜凝结住了般,空气就那么静止了,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儿,安静下来,不敢聒噪,小心翼翼的。涂月溪好奇,赶在被叫住前赶紧抬腿出去,碎着步子,绕到廊子上,没走几步,前面的人自觉让到了墙根儿。这绝不是给她让路,她学着退到一旁,在墙脚立好,这才瞥到从廊上走过来两个不同凡响之人,一个似仙,一个似神,她大气不敢喘,低着头恭敬行礼,直到人过去了,她才偷偷又瞄上几眼。
这两人,一个穿一身月色华服,腰束玉带,大家一眼认出那是气幻师龙忘机。他束着冠,银灰色长鬈发带着飒飒之气,须眉深瞳,神态和蔼,腰板儿挺直,单背着一只手,步履稳健。另一个走在他旁边的,面容白净,五官俊朗,乌发高拢垂肩,脚蹬一双金缘皂靴,身穿一袭玉色戎衣,钴蓝色的罩甲衬得身姿挺拔,那傲视的表情孤高中透着冷艳。
付露娘在各类庆典宴席上远远地也见过几位玄术师,却并没有认出另一个人是形幻师,悄悄问雷啸:“你那个小跟班是不是搞错了,这迎面来的是形幻师司上青?他连华服都没有穿,而且我怎么不记得他有这么年轻!”
“少见多怪!人家是形幻师,变年轻些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你看那红色的眉心痣还在,就是又变貌美了些,你眼红怎的?”他低声说完,付露娘瞟他一眼,雷啸却没看见,只顾着赶紧上前迎一迎。这种关键时期,他得积极表现,又不能太张扬,毕竟时幻师空尘早早跟他透了口风,来年他便卸任空灵府首领,至于会轮到谁他也说不准,此时献献殷勤,哪怕打个照脸都不会吃亏。
不过这二人并未停留,跟其他来客颔首示了示礼便径直去了后面,先与移幻师和时幻师两人碰面。他们进去后不久,外面又恢复了刚刚人间烟火的味道。涂月溪回到厨房,大家按部就班继续干活,时不时总有人夸赞惊叹几句。
“咱们真是没法儿比,你看看人两位那气派!”白巧儿就是其中一个。
涂月溪睁着一双没见过世面的眼睛,竖着耳朵听他们在灶台旁闲话,才知道她刚刚看见的俩人是谁,心里便想,萧遥现在居然是同他们一般的大人物了,不禁有点儿恍恍然。她刚刚无端地多看了几眼那位水性灵石的气幻师,想要拜到他门下的念头一闪而过。至于形幻师司上青,她记起她父亲涂千里也曾提起过他,金性灵石都习得了易颜术,形幻师能维持这般形貌,自然要耗不少灵力,她父亲以易颜术著称,没有玄门的出身,在江湖上却也小有名气,想必也有些功力,她不由得也跟着摇着头嘟囔几句:“没法儿比,真是没法儿比。”
从旁边走过的兰姨,听见她的痴话,停下来道:“在这里听他们瞎扯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话说那边,龙忘机与司上青进了后面的小厅,萧遥和空尘都在,唯独少了心幻师迟迟不来,说是去和渊南宫找太灵司取五行玉璧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太灵司怎么会来不了了?”司上青坐在椅中轻摇折扇,他来不来他并不在乎,只是想抢着替萧遥表达个不满。
“恐怕是这次转换灵石后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吧?”空尘说道。
龙忘机摇摇头,他年龄最长,说起话来更有分量,“说来也的确奇怪,上次心幻师换任,也是转换了灵石,此后太灵司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需要这么久时间恢复,他前几日还派了个御灵使从我这又取了些补丸,还以为今日会见到他,问问他恢复如何。”
“各位不用担心,”萧遥是个小辈,看他们眉来眼去的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万事开头难吧,他嘴角一扬,客气地说,“心幻师是古陌辰玄主的孙女,灵血相认,而我与我师父非亲非故,太灵司才比先前多耗了些精力,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好吧。”其他人互看几眼,心下自然知道他的灵石大有不同,皆纷纷点了点头,不好乱言。
空尘脸色肃穆,接着讥笑起来:“哼,不提他这个孙女倒好,取个玉璧如此拖拖拉拉,早知道我去便好,也不会耽误了时辰。”
“去和渊的差事,哪里会少得了她啊!太灵司去了趟香烨国,自打回来,她恨不得搬去南宫住,你我四人加起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