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文课和术法课总是拿头名……”
李轻怒絮絮说着,忆情渐渐坐不住。对着一头兽吹自家的孩子,亏他想得出来。
他不会逢人就夸耀他家孩子吧?谁要听啊。
以为把他家孩子夸出花来,她就会答应做他的灵兽了?
李轻怒终于说完,定定看着她,似在等待反馈。
她要怎么做?不给反馈似乎也不大好。
与他对视片刻,她灵机一动,伸出四只手,四个大拇指齐刷刷竖在他面前。
李轻怒:……
他怔怔看她半晌,手里的杯子也忘了转。
忆情也很尴尬。
一时无人再出声。
打破沉默的是两下敲门声,李轻怒迅速应了声“进来”,两只大猢狲推门而入。
其中一只猢狲快步走到忆情面前蹲下,李轻怒的声音适时响起:“你让它为你量一下脚。你还缺双鞋,这却不好用我的将就。”
倒也是。忆情乖乖伸出脚,任凭那猢狲摸摸索索。
另一只猢狲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上桌,盖子揭开的瞬间,一股久违的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忆情瞄一眼食盒内,视线便被勾住了,好大一碗面,还冒着热气!猢狲将面碗和竹箸摆在她面前。
“先凑合着。”李轻怒道。
不过一碗毫不起眼的清汤面,忆情却险些老泪纵横。结界中连颗果树都没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割完一茬又一茬的草,每日除了吃草还是吃草,都快忘了人吃的东西是什么滋味了。她甚至怀疑那本术法诀要学不快就是因为营养不良,脑子没长好。
她欣欣然提起筷子,挑起一大口面送入嘴里,一嚼,口腔内霎时汤汁迸溅,鲜甜的味道如一场暴雨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竟然是小宴珠心面。
她果然是野蛮的日子过久了,连珠心面都分辨不出了。珠心面是小宴楼的招牌,一碗开价十五颗灵石,而十五颗灵石是一户普通人家一月的开销。
小宴珠心面贵在面心。每根面条细如发丝却又都是空心的,其内灌入了九九八十一种极鲜食材熬成的汁,一口下去能把人的牙都鲜掉。
从前在闲远书院上学时,她时常与那群跟班夜里溜出来花天酒地,有时便会点上一碗珠心面做宵夜。
龙王从未叫她为钱苦恼过。她手头一直很阔绰,又大方,喜欢跟着她混的人乌泱泱一片。
她那时看不清,只觉得一大帮子人围着她鞍前马后的十分威风、热闹。死的那日才明白,不过都是些酒肉朋友,因钱和名利聚在她周围,一旦大难临头便跑得干干净净,说不定在她死的时候还拍手叫好了。
想着想着,一海碗面便见底了,忆情放下空碗,满足地撩起桌布往嘴上一擦。动作太行云流水,擦完才注意到旁边的猢狲正递上来热毛巾。
没办法,结界中随便惯了。她看一眼李轻怒,他倒是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悦。心道,看来这厮也变了,要换做从前的他,早就翻脸了。
他从前那般热衷苦行僧一般几近自虐的生活,如今也陷入侯服玉食不能自拔。他从前瞧不上她铺张讲究,如今也沦为了与她一路的货色。
也不知是什么令他开了窍,懂得了及时行乐的道理。女人吗?
酒足饭饱,她终于想起这个被她忽略多时的问题。
小变态的阿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