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学期有很多重要的课程要修,我每天奔忙在各个教学楼里,手忙脚乱的应付着数学系颇具挑战性的常微分方程。各种一阶、二阶、线性方程填满了我的脑子,渐渐挤走了谭天在我心里日益模糊的触动。
那天吃饭的时候他执意要喂我吃那根葱,后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
我学着男生一样的安慰自己“天涯何处无 ‘青葱’ ”,芳草也许难觅,要葱还不是大把摘?我不信我还能遇不到一根我看得上的“葱”?
中午跟杨豆豆从食堂里走出来,正好是校广播站午间播报时分,听到主持人说:“这学期大一的同学们将参加英语四级考试,今天广播站请来了苏言同学给大家分享考试经验。苏言同学也是大一新生,但已经提前参加了年初的四级考试,并取得了99分的好成绩。欢迎他为大家做经验介绍。”
苏言,怎么又是他?他可真是无处不在啊,我竖起耳朵想听听他说什么。
广播里响起了一个低沉饱满富有磁性的男生的声音:“我……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经验分享,我平日里就是……熟读每一篇英语课文而已。” 这个苏言听起来有点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声音里透着腼腆。
主持人对这简单的回答不甚满意,开玩笑的说:“就这么简单吗?你可不要藏私啊?”
“呵呵,真的没有。” 苏言有点局促的笑了几声,“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语言学习都是一个道理。考试里的语法、词汇、句子结构都在学过的课文里。我反复读,读到能脱口而出背下来的时候考试自然就没问题了。”
“那我可要检验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主持人调侃的对苏言说,“你背几段给我们听听吧。”
“好啊,没问题。”这次苏言回答得干脆爽快,没有了紧张和腼腆。主持人随机抽检让他从初中、高中英语课本里各背了几段,他这会儿一点也不结巴了,如行云流水般娓娓道来。他的英语吐字清晰,发音准确,连很多中国学生发不完整的 “L”音,他也做到了发完音的时候把舌尖留抵在上门牙。他的声音很悦耳,背诵的语调层次丰富,听了好一会儿竟也不觉的腻。
主持人听得叹为观止,发出一连串赞叹后才喊了停。
“这个同学记忆力真好,能跟你媲美。” 杨豆豆在一旁感慨。
“我可记不住那么多课文,他比我厉害多了。” 我笑呵呵的答道,这位苏言同学总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江南的春天来得早,新学期开学不久就到处草长莺飞了。寝室窗户外的那棵香樟树长出了一些嫩绿的新芽,明晃晃鲜嫩嫩,挤得老叶子无处安身。望着这棵谭天爬过的树,我发现我有好一阵子没想起过他了,心里有点轻松也有点失落。自从上次吃饭后,我们有四个多月没见过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把 “那根葱” 忘的差不多的时候,一天路过信电系的楼,我看见 “那根葱” 和他的同学从楼里出来走在我前面。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跟他打招呼,可是这次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我不愿意再被搅得天翻地覆。
我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准备到前面岔路口时再换走别的路。可是就在这时谭天突然回过头来,好像知道有人在背后看他似的。他看见是我,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跟旁边同学嘀咕了一句后,就调转头大步朝我走过来。
我这会儿真希望自己会隐身术或遁地术,能立刻在他面前消失。为什么每次我在他身后看他,他都能发觉?
“我就感觉你走在我后面。” 谭天笑着对我说,他看上去阳光满面。
不过我这会儿可是乌云密布着呢,差点脱口而出“你是哪根葱?”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没好气的说:“为什么?难道你又在心有所念?”
我本来不想跟他说话,可是他站在我面前对着我笑的时候,我还是做不到不理睬他。但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未语先笑,而是板着脸,语气生硬,还带着不友善的嘲弄,跟上次他发现我在他背后时表露无遗的惊喜截然不同。
谭天听了一愣,发觉我的语气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我的无名怒火从哪里来,干嘛一见他就不高兴。他本来大概准备跟以前那样调侃点什么“心有灵犀”之类的话,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杵在那里不知要怎么接我的话。
我没有理会他的尴尬,继续快步往前走,他在我身后半步的地方默默的跟着,走了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本来加快脚步想尽早走到岔路口以便有理由分道扬镳,但当我眼角捎带到了他从刚才阳光明媚的样子变成现在霜打的茄子那么蔫头搭脑时,心又很不争气的软了下来,脚步也随之慢了半拍。
本以为自己即使不是心若顽石也至少是块玻璃,结果充其量只是块冰,人家还没给你加温呢,就已经先稀里哗啦的化成了一滩水。
谭天敏锐的感觉到了我放慢的